本書是其針對同性戀、女性、種族與跨性別這四種身分政治社會現象的批判。群眾瘋狂並非學術著作,而是針對大眾風氣與學術思潮的文化觀察及評論。既然如此自然會有立場,不用說作者的立場傾向保守派。當然國外也有評論直接斥之為極右,但說真的本書讀完我覺得並沒有。
老實說看這本有點像在看芭芭拉.艾爾瑞克的老到可以死,同樣都是基於資料與文化觀察在搖常識的作品。有些搖得沒道理,但也存在有意思的地方。如果讀者可以容忍左派女性主義者搖常識,那應該也就要可以忍耐保守派男同志搖常識才對。
本書針對的是當今社會對追求「進步價值」的失控一面(雖然書中未提及,但我覺得動物權基本上也算在這塊裡面),並企圖就各領域的失控理由提出統一的解釋,也就是某些學者與社會運動者,正在將平權運動變成一場激進的永續社運,藉以從中獲取金錢與地位。
書中的觀點我不完全支持,因為整本讀下來,作者瞭解與瞭解不足的領域差異很明顯,論述水準的高低也會因此浮動,提出的解釋也無法全盤套用到其欲探討的所有現象上。也因此以下我會對自己覺得本書中,我認同和不認同的部分分別說明。
首先來談女人章節,老實說我覺得這是作者全書寫得最差的地方,理由很明顯,那就是身為同性戀白男,他無法同理更不夠瞭解當今社會女性文化以及確實存在的困境,顯然也沒有花足夠的功夫去搞懂。
結果就是不斷放嘲諷卻忽略房間裡的大象,最後不怎麼打得到點。有時某些敘述還讓我尷尬的意識到,自己好像在讀陳克華厭女詩作的論述版。
不過和其他章節一樣,作者舉了很多有趣的例子,也不是完全沒有值得思考之處。比如即使為了娛樂效果,男性對女性公然性騷擾會被批判,但女性反過來對男性性騷擾時,卻普遍被公眾所接受,並容許以類似手段達成政治訴求與宣傳。
但問題是,當作者言之鑿鑿的為那些尷尬的男性演藝人員發聲,認為這是過度主張女權變成在索求特權時,卻刻意忽略在當前社會文化中,遭遇同樣事件對男性和女性的影響與心理傷害存在差異。
最好的例子是第三十八屆超級盃中場表演爭議,無論走光是意外還是惡意,珍娜.傑克森的職涯與社會聲譽因此受到的影響,還是遠比賈斯汀.提姆布萊克要來得巨大且深遠。四叉貓可以開玩笑說自己性愛影片流出,讓更多人一起開玩笑說現在討厭他的人,都開始認真看同志謎片尋找他的身影。這被視為是一個成功的嘲諷與自我宣傳,但很難想像腦袋正常的女性會這樣主張,就更別提即使做了也不太可能得到相同效果。
正是這種落差的存在,令人意識到關於「男性對女性公然性騷擾會被批判,但女性反過來對男性性騷擾時,卻普遍被公眾所接受,並容許其以類似手段達成政治訴求」這件事,其背後牽涉到的理由遠比作者提出的解釋要複雜許多。
作者自己也有所批評的好萊塢雙標現象,比什麼都更能說明女性所面臨的結構性壓迫。因為這世界確實就是對性犯罪的男人很寬容,直到有一天再也不能忍,而整個社會也不想再容忍一樣。就不要提這種不想容忍的情緒與必要性,往往也會隨著事過境遷遭到迅速遺忘。
不過當然作者鋪陳這麼多是想強調,女人一邊釋放性暗示一邊又禁止男人表達性需求會造成混淆,也就是「我可以騷,你不能擾」應該要有個限度。嗯,好啦,確實凡事都該有個限度沒錯,但我覺得在那之前法律的線應該更明確吧哈囉。
無論如何不要犯法很難嗎?這還不提有那麼多的研究都強調,性犯罪受害者的打扮和言行往往無關。與其批判娛樂節目一邊釋放性暗示一邊又禁止男人遂行性欲的資訊「混淆」很糟糕,不如建設性一點建議男人把這些娛樂節目,當作學習無論面對怎樣的狀況,腦中再怎麼波濤洶湧,都不要犯法的機會教育如何?
不過提到限度,作者對攻擊性強烈的第四波女權主義很有意見。老實說第四波很新我也還在摸索,第四波和第三波的關係感覺微妙,這還不提第二波的學者其實還在,大家戰成一團,總之學術界就是這麼回事。
就近日接觸到的部分來看,我自己也不太欣賞第四波女權主義。但在更瞭解之前,我選擇先保留個人意見。但敝人不否認比較新的波的作為,其實頗能從中看見學術界鬥爭與新學閥形成的影子。畢竟話講得極端一點就會有位置,替越多自己人挪出位置就越方便互捧形成一言堂並從中得利的話,總會有人樂於極端。
我自己也講過極端言論,畢竟人生氣的時候總喜歡撂狠話。但冷靜時我也認同過於激進的論述,比如「男人都是垃圾」和「殺光男人」這種TAG,確實無助於公共議題的討論。太激烈的言行對公眾討論毫無建設性是個事實,而且同質性高的群體很容易極化,確實需要隨時注意並自我警惕。
當然如果以上論點還有值得討論之處,那作者那句女人之所以打扮全是為了吸引男人的發言就徹底NG。雖說某方面而言,所有性別的人之所以打扮自己,多少都會跟追求性吸引力扯上關係沒錯。
但把這二者劃上等號?不不不,現代社會無分性別,打扮都有著比純粹追求性吸引力更複雜的一面。忽略這一面並強硬且刻意的,在談女人的章節這樣把所有女性對穿著打扮的選擇,和吸引男人劃上等號來批判……那個,想示範厭女的話我會給過。
世上有些流行很瞎沒錯,就跟這世上有些論述也很瞎一樣。
作者對當前女性挑戰增加高層主管比例的批評,說真的也有那麼點原有地盤被攻略了想要捍衛的味道。不過我也不否認追求更加多元的組成結構時,兼顧公平性有其必要。本書提及了一些為了追求多元結果反而顯得荒謬的現象,我覺得這需要的是更細膩的制度與操作,而不是因此認定當前整個追求平權的努力是錯的。
說真的也很少有人會天真到覺得只要擁有決策權的女性變多,傳統制度裡的弊病就會立刻消失。事實上有些女性主義者認為加入舊體制的女性只會同流合污,不整個推倒重來問題絕不可能改善,但持此意見的人也認同這接近不可能的任務。
就現況來看,多元觀點的導入確實可以改善傳統的盲點並帶來新文化。電玩產業大頭暴雪娛樂前陣子爆出的性騷擾、猥褻與性侵案例,惡質到連PTT上性別歧視風氣嚴重的討論板都無法忍受,而這是一家知名大公司長年慣行並獲得容忍的公司文化。
光這點便已經說明作者口中某些所謂「已經使用許久經證明堪用的制度」,千萬別維持原樣繼續下去。更遑論美國部分保守洲正在剝奪女性的墮胎權,這些影響廣泛的例子都是傳統決策結構需要革新的例證。
女性在這些狀態下面臨的困境與傷害,不是一句現在男性主管跟女性相處時都得極度自清以免惹事很可憐,又或者「男人究竟還能不能邀辦公室裡的女性去喝咖啡,這難道不是斷絕所有人與人之間浪漫機會嗎」,之類虛弱質疑可以比擬的程度。
行為有常識就不會變成問題,有問題的從來都是沒有常識的追求行為。
又或者那本來就不是追求行為,是惡行。
當前的種種努力可以改善到什麼程度還有待觀察,人類也需要尋找更多不犧牲公平與專業的方案以追求平權的實現。現狀不是毫無問題,可對比男性與女性之間受到的傷害的程度……我覺得放棄這條路並不值得也不應該。
作者同樣義憤填膺的還有關於男性說教(Mansplaining)這個詞的發明,實際上他表示誰說女人就不說教,但為什麼就沒有人發明一個專屬於女性的詞來批評女性說教?該怎麼說呢,我以為女性不停講些什麼的時候,更常被當作「碎碎念」這種無足輕重的擾人噪音。
這還已經算好的了,有時那甚至會成為有些女人活該被打的理由,因為她們實在太會嘴。遇過有老闆當面跟我講,不要介意喔,但有些女人真的是沒被打過。嗯,好喔,找到下份工作立刻辭職。
專屬於女性的惡意詞彙鋪天蓋地,別的不說,作者自己也批評的激進跨性別運動者就發明了很多,可能自己沒被用過就沒注意到。然後其實連男人也很常被男性說教,這點只要聊起來不少男人也都心有戚戚焉。我想作者對此一無所知的理由大概是,身為牛津大學畢業的聰明高社經白男,他通常不是會被男性說教掃射的對象,只好重讀榆樹下的骷髏消消氣。
再來是作者也批判現代女性有時將生育視作一種剝奪的文化觀點,覺得為什麼不轉換思考方向,變成即使整個人生會賺得少一點,但育兒的喜悅無價?關於這點,我只能說,因為喵他的一般人冒不起自己少賺「那一點」就要去當下流老人的風險。
在這個變動極端劇烈又極度貧富不均的社會,很多人根本無從選擇,人們不知道明天會怎樣,至少得想辦法確保自己老後不流落街頭。育兒往往會對女人的職涯造成很難逆轉的剝奪與負面影響,有時更是超出承擔範圍的風險來源。
這就更別提作者提及的想法完全落入母職神話的迷思中,因為事實是中產階級以下的女人(往往包括中產階級),光只靠自己根本無法滿足普通標準的育兒條件。成為家庭主婦除非很幸運,不然失去自由和尊嚴的機率極高,往後的就職機會也會受到嚴重影響。但若要成為職業婦女,等待的將是第二輪班。
根據人類學研究,原始社會形態的女人生完小孩以後,再來小孩就是整個大家庭或部族裡的親人,加上其他年紀稍大的小孩一起幫忙顧。相較之下現代這種媽媽從頭眼神死看到尾,哪邊沒做到完美就是傷害小孩的爛媽媽的地獄模式,根本是一種被發明的傳統,而且是那種恐怖的被發明的傳統。
正因如此對現代女性而言育兒明擺著就是犧牲沒錯,這是很現實的問題。親情之愛無價,但比起老了以後在路上要飯的危機,現在死抓著工作繼續打拼靠自己存退休金和長照費用,對不少人來說是更實際的選項。畢竟也沒人知道生出來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生小孩無論如何都是抽轉蛋。
只能說不好意思多數女人就是不夠強,很少有人可以在賺大錢的同時,又一個人生下七個小孩全數拉拔長大。但關於這點我要強調,這世上也沒有任何一個男人靠自己做得到這件事,所以少來說嘴表示沒有錢但是妳可以有愛呀。
這章節我最後一個在意的部分,就是作者否定所謂「有毒的男子氣概」存在,而且認定這是一種糟糕的發明。他的論點是「有毒的男子氣概」往往意指很多陽剛的正面特質,那些特質本來就該被肯定,不然難道要否定這一切,我們不要那些好特質了嗎?
我覺得他好像沒搞懂「有毒的男子氣概」究竟是指什麼。誠如作者不斷強調的,女人和男人的硬體不同,因此男女之間會在不同面向上各有其優越之處。這點其實就和每個人的才能與努力程度都有差異一樣,而我們期望能以適當的機制為這些不同面向的傑出表現,公平的予以獎勵和報酬。
這也正是期望能拆除社會性別,讓每個人都能由自發展的理由。當然在這樣的社會中依舊會有競爭以及落敗之後的痛苦,但那種痛苦可以被純粹視為一種,個人需要學習面對與調適的人生課題。而不是塑造一種風氣,鼓勵以負面的暴力手段,向弱於自己的人發洩內心悲憤。
但假若想像一個沒有法律與秩序、一切只看拳頭用暴力說話的世界,那確實女人因為生理機制,普遍終究會落到較為劣勢的地位。而這種想像常令某些男人歡欣鼓舞,因為這似乎證明了他們的歧視有理。但問題是,這世上所有男人都適合那個沒有法律與秩序、只看拳頭用暴力說話的世界嗎?
在想像的世界裡,每個原始人爸爸出門都可以打山豬回家,但現實是大部分的原始人都打不到。誠如作者所說,理想的和諧古代並不存在,問題只是他也只提對自己論點有利的研究。
實際上在古代並非所有男人都是勇士,自稱勇士是比較常見的狀態。漫長的上古時代,男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過著打不到蛋白質的日子時,日常是靠女性的採集成果與狩獵小動物來填飽肚子的,原始時代的人類互動確實遠比平板的想像更複雜。
那個噁男理想中沒有摩擦力而且自己天天成功打山豬回家,咳,我是說可以隨意宰割弱勢的憑拳世界裡,其實連多數男人自己都是能夠隨便宰割的對象,就像作者所引用的那種殺伐慘重的古代戰場一樣。如果骨子裡認同這樣的想像,到頭來男人終究不得不意識到,想在這樣的世界裡出頭,你只有一個選項能選,而且失敗就完蛋,而這份焦慮將帶來更多的痛苦與破壞。
長久以來許多政權樂於賦予、鼓勵男人接受這樣的價值觀,以方便當權者掌握權力與兵源。為此男人生出彼此踐踏並將女人物化的病態競爭文化,因為每個人都害怕成為失敗者──即使事實是絕大多數的人在那種世界都會被踐踏,而痛苦只能在自己踩著更底下的人時才稍稍舒緩一些。可以很好的特質在這種狀態下都會被以一種恐怖方式應用,變成糟糕的特質。
莫瑞先生,這就是有毒的男子氣概恐怖的地方,而那確實存在(這就更別提現在某些男人還發明了「有毒的脆弱」。做了一堆白爛事然後開始哭我犯錯都是因為我很脆弱,用我承認我很脆弱來爭取特權與關注並情緒勒索別人,整個就是在惡用平權理論……巨嬰)。
當然睪固酮之類荷爾蒙的存在,可能導致男性天生更容易傾向如此思維與競爭。但如同發現自己有病態人格基因,卻依然可以當個好人的生物學家意識到的一樣。不管天生有什麼傾向,還是可以選擇不成為那樣的人。
說真的作者在女人這章的論述漏洞太多,即使案例和文化觀察可以看看,但整體論述還是薄弱。說真的女性主義者之間的內戰還精彩得多,往往砍到刀刀見骨。真的要批判女性主義,我建議還是不同派別的論點都看比較有幫助。
種族這章寫得比女性章節好,但基本上問題類似,那就是作者似乎打骨子裡相信種族問題已經不再是那麼大的問題了。當然一直有研究提出目前社會的不平等狀態,其實和種族歧視沒有那麼密切的關係。
但該怎麼說呢,我得說在很多的日常與旅行體驗中都可以感受到,不,種族問題依舊在那裡,也還在那裡(而且不得不說,黑人歧視其他有色人種起來,都比白人露骨多了)。
從泰利的街角以來學者與社會運動者都不斷企圖提出解決方法,而從美國民權運動以來也確實主流西方國家不斷嘗試改善相關問題。本書所欲批判的便是這些改善問題的手段,在走了那麼久之後是否因為過度激化,反過來製造了更多問題。
書中舉出相當多例子,2017常青學院生物學教授布雷特.偉恩斯坦拒絕配合白人強迫離校的活動,以及2015年耶魯大學講師萬聖節服飾規則的討論,最終都引發極端的抗議行動。當時留下很多影片說明這些學生,是如何拒絕理性對話並堅持己見,而且兩起事件最後都以師長離開學校結束爭議。
而這只是失控的一部分,實際上有很多學術理論與觀點,卻在應用於日常時被延伸、推演到失控境地。黑人研究、白人研究、膚色線都有值得參考與省思之處,但問題是人們期望的是更好的社會,而不是更加撕裂的社會。
更多元的影劇選角與故事有其必要,但當這樣的期許讓演員開始為越來越莫名其妙的理由道歉時,確實有必要思考究竟哪邊出了問題。老實說作者那個如果有色人種的角色只能由有色人種演出,那照理說白人角色也不該由有色人種演出,但顯然沒人對後面這個狀況有意見的酸言酸語,多少有點像在耍嘴皮子,而且也忽略了現實中關於種族因素的複雜狀態。
但這仍是值得思考的反詰,因為此類尖銳問題與人們究竟該把界限劃在那裡有關。任何參與社會運動的人都必須思考如何設下界限的問題,理想的盡頭在哪裡,終點又在哪裡?如何讓NGO與社會工作者不罹患已經把龍全數殺光,卻還是持續尋找攻擊對象(龍),結果最終變成暴徒的退休聖喬治症候群(St George in retirement)?
不過話又說回來,怎樣才算失控?儘管作者反對,但我不覺得要求國家地理雜誌,為其幾十年前發表過的種族歧視報導,做個回顧並發表省思有何不當。能在認知到曾發生過什麼的前提下,為過往言行道歉並贖罪有其必要。即使道歉的人並非犯錯的人,但糾正錯誤本身便有其意義。這就像德國總理布蘭特的華沙之跪一樣,即使布蘭特本人的記錄純白無瑕,但他所治理的國家並非如此,而他當時是德國總理。
關於種族那不只是歧視問題,還涉及屠殺與結構性壓迫,如何權衡非常複雜,這也是這個議題養得活那麼多學者與作家的理由。因為問題確實就是那麼深層、糾結、難解,而且還非得去解不可。究竟該如何權衡這中間的爭議與衝突,又該如何拿捏?任何的冒犯都不可以,即使那背後有具說服力的理由?
正因為這樣的政治正確,混淆了公私領域的社群網站也成為雷區。即使是知名公關也會犯錯,這年頭人們的私領域發言因為種種緣故炎上也是常有的事,如同作者大量的舉例,說明了現今在社群網站上確實就是有些人上了比較多的BUFF,群眾會因為不同種族身分而採取雙標的道德判定,讓口中的正義顯得廉價。
悲痛是真實的、歧視也是真實的,結構性問題同樣無比真實,所以我想問題一直在於如何有建設性的去改善。期望能在去除歧視時也兼具公平,而且這件事應該可以獲得理性討論。而不是一但提及此事就會有人剉起來喊歧視,然後不分青紅皂白展開取消文化大追殺。
人天生傾向過度懲罰以滿足內心的渴求,這點是雙向的,追求平權與正義的人也可能陷入同樣的狀態,不斷的追求更進一步的追索與抗爭。但人不該把社會運動變成一場又一場的自爆煙火秀。黑人的命也是命所欲控訴的美國執法過當問題沒有錯,最後在某些地方卻演變與暴動只有一線之隔的紛亂,還給了中國可趁之機。
在部分的極端案例裡,還能觀察到某些有趣的文化現象。那就是到頭來種族歧視其實不完全是重點了,有些人攻擊的點其實是「和我想的不一樣」。這點老實說無論左派右派新貴派都一樣都會犯,但看見有色人種因為支持川普,或者認同許多社會問題中也存在著個人責任,結果就被開除種族……嗯哼?
追求反種族歧視,卻訴諸於種族歧視又是另一個尷尬的點,說真的我可以理解作者對白人可以理所當然被調侃嘲諷的現況很不爽。但該怎麼說呢,對比實際存在的種族歧視與因此而來的苦痛,這種白人的煩惱問題程度實在輕微許多。
但相對的老問題再度浮現,即使大多時候這都是相對輕微的問題,但終究還是會有個界限的,那又要把線劃在那裡?答案顯然並非這不算個問題。思索問題也關於如何劃下界限與勾勒理想盡頭的藍圖,儘管現階段我還是覺得白人反過來被迫害了是種很瞎的控訴啦,不至於完全不當回事,但就,嗯,就這樣。
當然作者也挑戰了種族間的智商差異這件事,該怎麼說呢,我第一次看見有人替鐘形曲線這本書辯護,實在蠻猛爆的。但好吧,我看著這章節時想起了父酬者,那是一個跳脫種族與國別,並在最後強調一切都與基因有關的社會學得獎作品(實際上該書證明了不管什麼人種,都有極端聰明的族群)。
或許問題始終在於,人們知道人和人之間存在差異,問題只是當前的科學尚無法完全說明這種差異所謂而來。只好期待即使存在差異,也不應該有人因此過上悲慘至極且沒有希望的人生,而這正是某些社會運動的目標。真的要從基因角度看問題,或許從父酬者這類作品得到想要的答案,而不用走向很可能會變成納粹版優生學的方向會比較好。
最後要提文化挪用,這點我蠻認同作者的,近年來關於文化挪用的爭議感覺已經飛天了。當然這或許因為我是那種不太在乎文化挪用的人,甚至有些我最喜歡的作品用現下觀點都涉及文化挪用。也因此我認同對文化挪用過度反應的話,會對創作造成負面影響。
甚至我認識有創意的人都不太甩文化挪用,而這些人當中可是包括極度在意種族歧視的人。當然在明顯不公的狀態下,還是需要一定的制度性保護,但搞到人們動輒得咎?
當然我承認在有那麼多方向可以摸索的情況下,愉快的自行迴避爭議也無不可。但另一個問題是,如果有人不迴避,就真的罪大惡極嗎?創作了,創作得不好被罵,跟因為選了什麼題材然後沒照官方標準詮釋(?)被罵是兩回事。
我喜歡書中的這個例子,2016年小說家蘭諾.絲薇佛在「小說和身分政治」的演講表示作家有權寫出自己想寫的東西,「身為亞洲人不是一種身分、身為同性戀不是一種身分、失聰、失明或坐輪椅也都不是身分,或是說,處於經濟匱乏的狀態也不是」。
這世上是不是真的存在一種資格,決定每個人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什麼可穿什麼不可穿,又被容許經營什麼店?創作者對於創作自由的捍衛,可以與最極端的歧視和壓迫互相連結,並因此受到認定應該被批判嗎?我的答案為否,甚至覺得這種將正常的理念與極端行為連結,然後抹在一起罵的行為很噁心。
但顯然對某些人而言這是一種方便獲取聲量,也真的能得到聲量的好生意。當然和常青學院與耶魯事件不同,儘管被有心人士藉題發揮,蘭諾.絲薇佛沒有被消失。這幾年她一直公開反對出版社引入性別和種族配額制度的少數作家:讓我們用文學價值做唯一考量。
當然無法否認的是,出版業引入這種配額或對特殊屬性產生關注的時候,就可能形成欺騙的誘因。假造回憶錄和純幻想系的號稱半自傳小說,首先是一種道德問題,會不會被出版社求償要看合約怎麼簽(當然某些純幻想系的號稱半自傳小說,也可以拿來對照已知的作家真實經歷來分析,裡面大概還是有些東西是真的,只不過有點髒)。
我之所以認為種族寫得比女人章節好,是因為女人章節裡頭,作者連對明顯會對改善現況有幫助的批判與理論都有意見。但在種族這章裡儘管還是有些例子我覺得其實沒有問題,但也確實舉出了很多失控現象與文化。
接下來簡單交待一下,本書中在主章與主章之間放了三個間章,描述作者認為值得關注的社會現象,分別是「馬克思主義的基礎」、「科技的影響」與「寬恕」。認不認同是一回事,但我覺得是值得瞭解的觀點,起碼讀了之後就可以知道近來某些論點的比較完整版本長什麼樣子。
我對作者就當前永續社運問題所提出的馬克斯主義式解釋,也就是當前社會的亂像,主要是因為某些學者與運動者,企圖引用馬克斯主義的不斷革命模式,來製造一種使社會陷入無建設性混亂的行為。我覺得這邊所謂的馬克思主義,建議不要往馬克思的方向想,而是往托洛斯基的不斷革命論的方向想比較好通。
我對這論點目前持保留態度,雖然確實可以從某些模式中看見相類之處。但這究竟是因為主事者太蠢還是別有陰謀或政治因素尚難產生結論,有時也只是一群腦殘的運動者模糊了手段與目的,並製造出一大堆問題,骨子裡沒有那麼明確的惡意。
畢竟有時候究竟是因為太蠢所以才用爛方法搞社運,還是因為很壞才用爛方法搞社運這個真的不好判斷,再加上往往可以從中謀利時又會更難判斷。不過如果有人因此覺得平權應該掰的話,我會給個白眼。再說即使永續社運的問題確實存在,要不要因此把整個平權運動當作敵人又是另一回事。
關於科技的影響則是另一個爭議滿點的地方,作者批評的是科技公司堅持調整各種計算結果,以遂其營造某種「新世界觀」的行為。比如搜尋「異性戀白人伴侶」會有三分之一的的結果是黑人伴侶。書中說明了許多諸如此類的查詢結果,都可能與演算法並不公平、而是受過調整有關。
但公眾對科技公司這樣的政策是否只能默默接受,反正人類的未來就是只能受這些大型企業宰割?老實說關於這種強迫平權的演算法,我目前也沒有定論。可大型社群網站近年來禁言的浮動標準,以及臉書只要批評中國就會爆帳號的事實,都已經確切證明一般人確實需要抗衡手段。
也正是因為科技,使得酸民攻擊和取消文化變得比以往更容易蔓延且失控。無論爭議應不應該罵,但傾向過度懲罰是確實存在的問題,更別提有的人抱持的是見縫插針的純粹惡意。至於取消文化,運用抵制手段迫使大企業改變經營策略是消費者運動的重要手段,但當這樣的手段被拿來針對個人時,往往會發生很恐怖的事。
作者對此提出的解方是寬恕,問題是提到寬恕就會有幾個問題,是誰來寬恕誰,怎麼做,還有為什麼,以及合不合理。面對真正的歷史共業與確實存在的歧視文化和不平等,又該如何究責?講寬恕很容易,但沒把傷口清理乾淨就要急著包起來是會化膿的。在缺乏足夠底蘊、省思與社會對話的狀態下,事情很容易變成寫作寬恕念作鄉愿。
德國猶太哲學家布貝爾曾對罪疚有如下探討:「解鈴還需繫鈴人,造成傷害的那人才能癒合傷口。做下壞事的人須得,一、耐心尋覓內心的光,好看出自己犯下多少罪。二、即使犯罪是很久以前的事,他仍須明白自己還是同一個邪惡的人。三、然後設法修復自己造成的傷害,這些傷害不能撤銷,也不能抹除。不過傷口可透過多種管道治癒,不一定要從傷處去治。」
或許一般人做不到這個程度,大多數的人都做不到這種程度,但人們依然可以在對話中嘗試如何努力達到既讓加害者能成長並付出代價,又能幫助被害者的解決問題的方法。當然也或許純粹的遺忘也足以改變一切,但那就只是遺忘而無涉及寬恕,同時問題也將永遠無法解決或改善。於是同樣的傷害將反覆發生,有些罪孽終究需要被盡可能長久的記憶。
我想問題始終在於如何找到可以把問題解決的方法,寬恕確實可能是一個解法,但在那之前得先搞清楚,是誰要寬恕誰,怎麼做,還有為什麼,以及合不合理。我以為這虐問題才是現今社會撕裂與價值觀衝突的核心所在,是轉型正義往往寸步難行的理由,更是現代人常常走錯方向的原因。
每個人都想找解決方法,即使沒意識到、甚至覺得那沒有意義的人,其實也都在找解決方法,只是有可能完全跑錯方向,甚至弄混了手段與目的,讓整件事變成與過度報復有關的災難一場。
指責不同意見者的謬誤可能難也可能不難,但冷靜下來思考終究會發現,想要追求理想的未來,人們終歸無法迴避對話與直面問題並加以解決。也只有做到這點,隨之而來的寬恕才會有意義。
我想人類當前的社會真正需要的其實是面臨爭議時,大眾如何能夠產生一種共識,迅速去追求是誰要原諒誰,怎麼做,還有為什麼,以及合不合理等問題的答案。然後,一同果斷的解決問題。
再來我要把同性戀和跨性別這兩章放在一起談,會這麼做主要是讀完後我意識到(或者說再次驗證了原本的想法),跨性別運動果然不是女權運動。實際上整個跨性別運動是同性戀運動因為成功而逐漸失去聲量後,許多社運從業者為了延續熱(飯)度(碗)蹭起來後猛爆性生長的極端分枝。
這兩章也是全書寫得最好的部分,顯然因為作者自己是同性戀的關係,所以踩的立場恰到好處而且觀察精準。本書除去間章外,其實順序是同性戀 - 女人 - 種族 - 跨性別,大有種要用寫得好的部分強行嚕過糟糕部分的算計味。但殘酷的是人不可能每個領域都通,有些還真的很不通。
不過本書至少在同性戀與跨性別這兩章是通的。
同性戀這章的味道讀起來大抵是,當代對同性戀的社會地位與接受度,已與過往不可同日而語。但正因為差異如此劇烈,結果開始變成過度反應,失之於誇張、荒謬與極端。如同作者強調的,同性戀運動能走到今天這樣,是靠著把同性戀先天化,也就是當作硬體問題才能如此迅速的轉變整個社會。
但如果同性戀是天生的、未來真的可以確認同性戀的關鍵基因(現在有人提出,不過從未得到嚴謹證明),那父母可不可以要求去除這種基因,就像去除罕見疾病一樣?如果我們不能禁止去除同性戀基因,那自閉症、精神分裂症和亨汀頓舞蹈症呢?
那假如同性戀是因為基因與環境互動而成型,那是不是也可以找到方法變換回去呢?目前科學進展仍無法確定人會成為同性戀的理由是什麼,那或許是基因與後天環境的複雜互動過程,也因此性向這東西也可能比想像中複雜,甚至,也許是流動的。
但由於同性戀平權運動曾經有過慘痛前例,結果在運動大抵成功的現在,有些理論上可以討論的事情變成罪大惡極。這章開場就是作者身為一個男同性戀,跑去看一支談性向矯正治療也不全是那麼糟的紀錄片。在他看來這支紀錄片拍得不算好,是有些讓人不舒服的觀點但尚可接受。
但這支紀錄片不斷因為受到抗議,進而被原訂放映地點取消活動,最後花了很大功夫才得以出現在公眾眼前。是的,性向矯正曾經帶來很大的苦難,但,那個,作者想問,如果就是有人想要呢?
如果有些人就是受不了現實世界的現貌,想要變成異性戀,這些人該不該有權利選擇他想要的醫療服務?人類社會應該全面禁止性向矯正,到連一支紀錄片的公開播映都無法容許的程度,現今的平權原來是如此脆弱的概念嗎?
不可否認的是對比較早的同運支持者而言,談起性別矯正仍然會大翻白眼,會想起電擊之類的恐怖故事。但這本書確實讓我開始思考,一個理想的世界裡究竟是每個人都要開開心心的當個同性戀,還是同性戀如果想成為異性戀,就可以獲得專業服務協助他,但其他人依舊可以自由選擇?
作為一名保守派同志,作者提及了自己經歷過的風景,實際上整個1990年代,常識同性戀者和所謂的酷兒派有PK過,並批評彼此的運動策略與方向。誠如作者所說,某些酷兒極端的言行舉止與抗議方式,對一般只想正常過日子的常識人同性戀而言根本腦袋有洞又造成負面影響。
想像一下馬丁路德.金恩說完我有一個夢之後,接下來開始狂曬自己的性癖,那民權運動會變成什麼樣子?對作者而言,酷兒就在幹這種事。美國作家布魯斯.鮑威爾反對這種運動策略時,當時有句批評是「你是酷兒國度的恥辱」,作者問的那句「什麼是酷兒國度」讓我笑了很久。
但更嚴肅的問題是,如果有人不想去那個國度的話怎麼辦?一定要去,不然就是壓迫了什麼嗎?那到底是烏托邦還是反烏托邦?如果有些人需要的其實是填補自己人生的缺憾與創傷,而非以瘋狂的方式展現自我,並稱之為進步的話,可以直接建議有病就要看醫生嗎?
當前的社會風氣不容許這種建議,而且如同作者觀察到的,目前前媒體與文化團體往往過度強調並放大同性戀的存在與影響力,甚至到了把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新聞與國際重大災難新聞並列,只因為前者是同性戀,並在書中舉了很多例子。
不過好吧,新聞價值的判斷確實微妙了點,不過當我看到作者酸起紐約市立芭蕾舞團推出同性雙人舞,由兩名男舞星擔綱的新聞時,還是忍不住笑得相當開心。笑點不是在同性雙人舞不好,那沒什麼不好,而該說是舞團與媒體報導帶出的那種詭異的厭女味:
我們終於有兩個男人跳雙人舞的表演啦,正義得雪終於平復了……管它平復了什麼,總之編舞家談及兩個男人一起跳舞的整體效果時,宣稱就這樣「炸死了她」,然後「突然間,他們得以做自己」。
我寧可去看那支談性向矯正的紀錄片。
當然儘管想要在舞台上炸死「她」,但當男同志想要以購買代替領養,我是指人類小孩,基於科技限制依然需要一個活著的「她」(可能生完以後再炸死吧,我不知道)。作者很強烈的批判社會對男同性戀名人育兒一事公開歌功頌德的同時,卻忽略了中間絕對夾了一個女人的重要事實。
是的,她應該有拿錢,但這是如此簡單就可以擺平的事嗎?顯然這問題太複雜了,複雜到要認真討論會壞事,於是質疑此事的每日郵報被相關社運團體抵制。看到這段我想起伴侶盟其實也想要為,男同性戀在台灣推動代理孕母制度(還幫台灣女人把價碼標好了,一百萬),這些追求人權的團體踐踏起非服務對象者的人權時看起來也挺擅長的嘛。
作者覺得關於身分政治的運動,很多時候都會變成「不只想要平等,還要稍微好一點」,至少就男同性戀育兒這件事上,正有這種味道。其實我這輩子從沒有恐懼過同性戀,所以無法瞭解作者很自HIGH的強調男同性戀之所以會被恐懼,是因為他們同時知道「兩邊的感覺」,當然這也是一種有意思的說法與探討啦。
而且我比較認同的男性恐同理由是,男性習慣的追求手段與文化中,存在一種女人被追就該同意的預期,不同意就是追得還不夠努力。這點導致有些男人會下意識擔心,自己被男人追求時是不是也可能在強硬追求下被迫同意,並因此心生不適與恐懼。
另外作者對LGBT現壓被綁在作為一個群體的評論其實蠻歡樂的,引述如下:
『男女同性戀幾乎沒有共同之處,也很少形成緊密關係。男同性戀常將女同性戀描述為沈悶和無聊,女同性戀則經常將男同性戀形容成愚蠢幼稚。他們對彼此沒什麼用處,而且幾乎不會在「公共」空間相遇。
男同性戀有自己聚集的地方,女同性戀也是,自同性戀解放以來的幾十年,幾乎沒有任何地方會出現男女同性戀的定期組織或聚會。況且,男女同性戀都對那些自稱異性戀的人多所懷疑,LGBT中的B不時還會在同性戀傳媒間引起麻煩。而且,在同性戀「共同體」中,雙性戀仍舊不太算是當中的一份子,比較類似當中的叛徒。
男同性戀多半認為那些聲稱自己是Bi的男人,實際上是處於某種形式的自我否認(現在是雙性戀,之後再成為同性戀),偶爾會與女性同睡的女人經常也會與異性戀交往,但是很少有女性對自己的伴侶與其他男性同睡做出什麼正面反應。至於這些人(男同性戀、女同性變或雙性戀)是怎樣看待那些決定嘗試轉換性別的人,又完全是另一回事。
不過談論LGBT社群或是基於任何政治目的而將某個族群納入LGBT社群時,最好將這些內部摩擦和矛盾銘記在心。這當中每個字母所代表的團體,其實都不算是真正存在,而且彼此之間幾乎沒有共同點。
在1960年代同性戀合法化之前,情況可能略有不同。但在今天,L不需要G,並且G也不太在乎L,而幾乎每個人都可以團結起來懷疑B。至於T,就連是否有這一類人的存在都還有很大的爭議,很難說跨性別算是他們的同路人,還是對他們的侮辱。
而且仍然沒有人對其中任何一類,或是所有人的起源有什麼明智的看法。但是大家仍然願意以這稱號來作為一大群人的身分界定,並以此作為建構自由社會的論據和基礎。當這樣一群充滿矛盾立場和背景的人聚集起來,發現他們運動中幾乎每項要素都充滿嚴重的緊張關係也毫不奇怪。』
引言結束,當然我想肯定有人會想對作者發言中的諸多細節形容吐槽,就跟我閱讀本書時也不時想要吐槽一樣。但這段仍說明了把LGBT打包組團對裡頭某些族群而言是多麼方便壯大自己的聰明策略,也說明了這個群體就政治而言,打開始就是奇怪的聚合體。
說到這個聚合體有多奇怪,一個有意思的例子發生在伊朗。實際上早在1960年代初,何梅尼就頒布一項允許性別重置手術的法規。而且革命之後這個極度宗教化的國家,成為中東地區變性手術的領導者。理由當然不是因為伊朗走在什麼時代的尖端,超越時代特別支持跨性別運動。
而是因為動這種手術是當地同性戀避免嚴峻懲罰的手段,如果同性戀的身分曝露出來,那動手術往往會成為唯一的活路。顯然在最父權的宗教國度裡,比起同性戀,神學家更可以接受某些男人之所以愛男人,是因為他其實是女人。我覺得這個案例既恐怖,卻又以一種微妙卻精到的方式訴說了LGBT作為一個群體的本質性衝突。
更令人尷尬的是,根據醫學研究,性別不安越來越被看作是同性戀成長過程上的常見現象。所以正在極力鼓吹兒童與青少年跨性別的當代「進步」跨運,某方面而言正在做的其實是即早消滅同性戀,努力把將來會變成同性戀的孩子,搶先變成跨性別者來壯大自己的族群。
結果就是何梅尼所象徵的伊斯蘭教派,與現代跨運神奇的站到同一陣線而且做起一樣的事,這再次證明極端與極端之間往往相通。不用說,當有人發現跨運某方面而言是在吸同運的血時,出現拆夥的現象也是理所當然的事:畢竟早在同性戀平權運動中,這個組合就已經存在衝突。
跨性別這章是我讀本書的理由,實際上也是全書寫得最好的部分。但想想這與其說是作者很懂,倒不如說現在的跨性別運動太好吐。
我至今還在困惑,為什麼好像一轉頭,我所認知的跨性別者就從城市邊緣既脆弱又堅強的第三性公關,變成男人講句讓我換身分證,因為我值得,就應該讓他換不然就是壞人。還有我突然發現強姦了別人的自己是女人,讓我去女監繼續強姦還有揍女人,不過出獄以後我就會發現自己又想當男人了。
這當然跟跨性別定義不斷在變化有關,但整件事最微妙的是,當目前過於浮濫的定義開始製造鬼故事時,竟然有為數不少的運動參與者與公共政策制定者,覺得這不是什麼需要處理的大問題,有意見的都是TERF、法西斯、右翼偏執狂,我們應該優先處理她們,而不是堵洞好讓跨性別運動可以更健康、更活躍,也吸引更多支持者。
為什麼?或許是因為,目前這運動裡聲量最大的人就是洞本身。
不過首先還是回歸定義吧,跨性別其實是個很大的集合,儘管有些被包進去的群體不覺得自己是跨性別,而有些群體可能因為政治因素被趕出去,但總之常見的分類包括(但不見得每個分類都如此自我認同,也不見受到跨運本身認同)雙性人、變性(TS)、幻想變性性興奮(AD),以及作者沒有探討但基本上聲量很大甚至是最大的「我說我是跨性別就是跨性別不准質疑」(TG),外帶個薛丁格的異裝癖。
如同作者所述,其實跨性別在世界各地一些古老傳統中,本來就受到一定程度的接納,會有一套屬於這些社會自己的規矩來處理衝突與各種進退應對。但如何在現行的國家制度中就這些灰色空間做出應對,所有族群的人都仍在摸索當中。
誠如作者所言,這當中最需要盡快妥善訂立應方式的其實是雙性人。雙性人基本上是標準的硬體特殊情形,由於雙性人這個屬性的生理狀況也是變化多端(而不是什麼光譜,不要再光譜了),因此自然需要更加細膩的處理。
曾有段時期醫學上傾向認定,雙性人一出生便應該進行強制治療,也就是由父母與醫生選好性別然後下好離手。在那個想像裡社會性別就是一切,所以只要從小選好照書養(?)就什麼問題都不會有了。
但如同Bruce Reimer這樣在剛出生時,因為割包皮手術失誤,索性在John William Money醫生建議下閹掉當女生養,最後罹患精神疾病最終崩潰自殺的悲慘案例,在在告訴世人,基因、遺傳與環境都比人們粗淺的想像複雜,請勿玩弄他人的大腦與生命。
但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個生理現實被忽視,有意思卻血淚的一點是,在那年代很多醫生堅持要盡早處置的理由是:「不這樣小孩以後會自殺」。當然現代雙性人運動出現的理由,其實是這批小孩長大後在網路上找到彼此:「淦我們沒有要自殺啊,不能等我們長大再自己決定嗎?」
該怎麼說呢,看樣子這種用自殺來情緒勒索的策略源遠流長,往後將在跨性別運動裡獲得爐火純青的運用,後論。可無論如何雙性人的存在對跨性別運動而言很方便,所以當代跨運往往樂於將雙性人這個群體,硬抓到自己旗下當作美麗又好用的宣傳看板。
但實際上現今的雙性人有自己的運動組織與訴求方向,包括台灣在內新的醫療方針也在逐步建立。我也認同如果把雙性人與現今以兩性為主的社會體制,如何磨合的努力與嘗試做為起點,說不定真的可以漸漸創造些更好也更彈性的規則與界限。
但問題是當今的跨性別運動主力不放在這裡,而且相較現今跨運團體的吸金程度,跨運在這塊投入的資源少得可憐。大有種只是需要時拿出來亮相一下的神主牌,但基本上大抵放生的味道。不過這點只要釐清跨運團體的錢是哪邊來的,便能理解這種弔詭現象從何而來,後論。
相較於其實不太算同一掛、往往也不覺得自己是跨性別者的雙性人,變性人是一般人傳統上認知的跨性別者。儘管還不完全確定原因,但這世上確實有些人對自己的身體極度不安,而且不安的程度大到,認為服用藥物並利用外科手術來解決是個好主意。這種狀況發生在與性別有關的部分時,便是所謂的性別不安。
(精神病症診斷與統計手冊第六版就性別不安部分會有些變動,但我只能提醒不要忘記,精神病症診斷與統計手冊的每次改版,都涉及重要的政治與利益問題,關係到醫生們彼此生意的此消我漲,以及藥廠打蛇隨棍上的機會。於是我們一方面信任科學,但一方面也要維持嗅覺的敏銳度,畢竟,第六版也不會是最後一版)。
對懷抱性別不安的人而言,渴望轉換性別的情緒確實十分真實。正是因為這群人的故事與經歷,讓我們體認到這世上有些人是如此不同,並開始思考該如何應對這些特殊狀況。變性手術是為了滿足這群人的需求開發出來的,手術本身確實很殘虐,也因此應該維持其最後手段性。
除非在長期治療與為接納自己而努力的盡頭,仍然無法與身體和諧共處,而且會對心理造成嚴重傷害,否則原則上不應該動手術。畢竟一個必須終生服用藥物、動數次大刀,並可能因此絕育的手術,怎麼看都不該是種理所當然的推薦療程(不過現代凍卵及凍精技術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決絕育問題,但接下來的問題是,那是要誰來生,伴侶盟台票一百萬的代理孕母嗎?)。
如果可以,我們還是希望人能和自己的身體和解,更別提性別不安有可能是青春期與同性戀者成長過程的常見症狀,更有時問題本身根本不是性別不安,而是自閉症、精神疾病或者心靈創傷。在原因不明的狀態下,貿然把荷爾蒙當安慰用的糖果吃,還宣稱自己以吃藥為榮,並急著排隊動變性手術根本無法解決問題,反而還會製造更多問題,而且整個療程根本不可逆。
沒錯,有些人變性的渴望是真切的,而變性之後也確實讓這群人重新取回心靈的平靜。但另一方面當然也希望能好好把關,不進行不必要的療程以免製造悲劇。當然人心隔肚皮,認知的不同會造成情緒落差,於是有些性別不安者會認為嚴謹的醫療過程是種壓迫。
但該怎麼說呢,這畢竟是不可逆的療程啊 ~(嘆)
更令人尷尬的是,我們都知道人會做一件事的動機很多種,有些人想變性是因為性別不安,但也有些人變性的理由則沒那麼單純。幻想變性性興奮(AD)指的是因為性癖而想成為異性的人,有些只要穿女性服飾即可,但也有人會想要用藥甚至動手術。
本書中關於幻想變性性興奮最有趣的一點,其實在於這個族群的存在曾經非常明確(國外甚至有因為丈夫是AD,在變性後受到各種恐怖對待的女性受害者族群)。但近年來由於AD的存在不利於跨性別運動爭取權利的政治訴求,所以不但失寵而且直接變成禁語,敢提就是歧視的過程。
不要說國外了,就算是台灣我也看過有人一口咬定AD不存在,但我還記得跨運興起之前看過的東西,當時AD就已經存在,現在也依然存在。無論是古早時代小說與回憶錄,還是近年來性學期刊上的論文報告,甚至有些人直接如此宣稱,都顯示色情確實是部分人變性的原因。
就像同性戀裡同時存在酷兒與作者這樣的保守派一樣。我得說承認自己的族群中有些存在比較,呃,不那麼健全也有其必要。但顯然要承認這種事很難,實際上要談到幻想變性性興奮在當前跨運中的存在感,總會伴隨大量碎玻璃。
西北大學心理學教授麥可.貝里在2003年出版了一本書談變性,書中提及各式各樣關於變性的心理因素。這包括女性化同性戀者基於市場基制(?)會有變性欲望,以及某些一直都是異性戀的男人,會因為成為女人的想法產生性欲,並因此渴望變性。
那本書沒有歧視哪一種,而是希望不管那一種都能獲得平等對待(當然有些性癖實在太危險,這種危險可能是對她人也可能是對自己。實際上也許應該研究跨性別者受親密伴侶攻擊和殺害的高風險與危險的性癖有何關聯,如果經證實這會已經到達影響日常生活並造成自己或別人生命危險的程度,也許有必要借助醫療手段處理)。
但這本書的結論在當今市道顯得政治不正確,因為跨性別運動在漫長的性別歧視、種族歧視又反同性戀平權的歷史之後,近年來開始與同運合流(或就某些同運者的觀點,是騎劫)並模仿同運策略。
原本的跨性(Transsex)已經成功轉換為跨性別(Transgender),並努力在公眾視野中去性欲也去病化。在這樣的趨勢下傳統性別不安的地位變得尷尬,幻想變性性興奮則直接被切出去,又或者說更厲害,現在是號稱不存在了。
以此為前提麥可.貝里慘遭瘋狂攻擊,該書原本被同性戀文學組織LAMBDA提名,接著又被除名。而且據其友人指稱,這些極端反應導致這位學者在書出版以後幾乎變成另一個人。
如同作者所說:「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急轉彎,背後原因相當明顯,這又帶領我們回到軟硬體問題的爭論。因為若是人具有特殊的性欲,這可能來自硬體,也有可能是軟體。因此很難說服社會改變所有的社會和語言規範來接受這些性事。
社會或許可以容忍你,可能會祝你一切順利,然而,你有穿女性內褲的欲望,並沒有因此有理由迫使每個人都要使用一套全新的代名詞,或更改每間公共廁所,或是教養孩子時要教導他們兩性間沒有區別,或是性別只是一種社會建構。」
這這樣,在過去年代曾是跨性別重要次文化一部分的幻想變性興奮被切出去,因為這樣才方便大聲的對整個社會說不要把我們切出去,我們純真無邪,只是卑微的想要自由換證。當然有常識的人也都知道,基於運動策略說某個實際存在的族群不存在,所以推動某些政策絕不會因此有任何負面影響,只是掩耳盜鈴而已。
當然跨性別運動還有另一個問題,那就是在提倡跨性別者的各種權益,並鬆綁醫療與法律標準的同時,這場運動還營造出一個極度鼓勵每個人去進行跨性別的環境。於是近年來有一個最新的跨性別原因出現:腦波弱。
本書介紹了好幾個案例,比如一位英國年輕人的故事,他是一位男同性戀,在青少年時期接觸異裝癖群體,並結交了一位很酷的男跨女友人。他很喜歡那樣的社群氛圍,所以忍不住覺得自己或許也是跨性別。
試著諮商的結果是綠燈,諮商師表示,對,你會有這個想法、這種情緒,就代表你應該是個跨性別者。哇,你某次檢驗出來的睪酮素值好低喔,你就是個跨性別者啊!就這樣,他進入英國公衛NHS,沒獲得任何質疑也沒人檢視過他的決心,或協助他搞清楚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
他在扮演異性角色兩年後,開始施用女性荷爾蒙(就先不提什麼叫扮演異性角色又是另一個很微妙的,而且根本是變象鞏固社會性別刻版印象的概念)。實際上他和醫生每次見面都間隔長達六個月,也就是只要一年去看一兩次,就可以開始進行荷爾蒙替代療法。
他開始吃女性荷爾蒙,情緒產生很大變化,在參加兩次會談後他開始詢問是否該前進到變性手術,而到此為止NHS還是一路給他綠燈。雖然英國目前只有兩位醫師可以執行變性手術(截至本作成書時,據說已經加緊訓練中了),不過如果這位青年想去國外私人診所做?沒問題,可以提供你資訊喔。
幸好這位青年最後冷靜下來沒有去做變性手術,事後他回憶起來覺得那是個充滿正向氛圍的輸送帶,彷彿只要提及關鍵字便會立刻開始整個流程。我不知道這些專家是為了避免被指責為歧視或壓迫,還是真心相信眼前每個說自己想跨的人就是真的需要跨。
但整個過程完全沒有任何反方向質疑的意見,要看那些東西你只能自己上網找。也是有意見認為英國變性流程很嚴謹,所以不會產生任何問題。但說真的,如果連自己在裡面跑過一輪的人都覺得太隨便,那即使某些人經歷的流程是嚴謹的,可當還是有人並非如此時,那麼這些並非如此的人出了問題以後要怎麼辦?
書中這位青年後來自主停藥,但目前仍為自己突出的胸部所苦。說真的人類社會就是有很多腦波弱的人,我以為設計一個良好制度避免這些人做出錯誤決定有其必要。但現代跨運企圖透過把這些治療手段,和針對同性戀的性向矯正手段綁在一起禁止,來鬆綁全部的把關機制。
結果就是現代跨運的極端訴求,導致一種過度鼓勵跨性別的文化與氛圍,拖著很多腦波弱的高敏族群去跨性別。還在此同時強調相關療程的殘虐性,以此為理由要求開放自由換證。應該要讓人可以什麼都不用做,想換性別就換性別。至於社會制度該怎麼應對因此產生的衝突?呃,不關跨運提倡者的事。
這就好像如果問這些人,腦波弱的人後悔了以後怎麼辦?也是有群人寧可當作沒看到(如果沒嘲笑誰叫他們自己笨的話),強調後悔的人不存在,敢提Detrans就是歧視,然後兒童當然可以自己決定他們要不要跨性別,就像小孩也可以自己決定大學要上什麼科系一樣。
呃,我以為人可以在五十歲時決定重回大學,但跨性別療程乃是不可逆是種常識呢。就算有人想假裝這不是常識,可問題依舊在那裡,而且還在那裡,也許在未來相關的醫療糾紛的官司會越來越常見。
在此我想順便談談身體完整認同障礙症(Body Integrity Identity Disorder),有這種精神問題的人會渴望把健全的身體截肢,發作的理由也許跟兒童時期接觸過殘障人士有關,但如同所有的心理疾病,很難確定原因。
不過很遺憾或者幸運的是,和跨性別運動提倡的方向不同,目前沒有具能量的社會運動強調要盡可能滿足BIID患者的截肢渴望。實際上相關療程基本上是希望,讓人們能重新接受自己身體的完整性。
結果就是把BIID患者的訴求套用到跨運話術上,便可以看見當前跨運主張的荒謬之處:我不喜歡我的腳,反對我切掉就是歧視殘障人士。我不喜歡我的腳,醫生不立刻幫我切掉就是壓迫我。我不喜歡我的腳,而且不管我切了沒有,都要讓我拿殘障手冊,我想考身障特考。
因為跟我經受的痛苦比起來,殘障人士的痛苦不算什麼。
我不喜歡我的腳,全世界的人都不准提醒我,我其實有腳這件事。不准說我是健全的,這會讓我很痛苦,因為在我心裡我應該是個殘障人士,社會應該要改變專有名詞與日常用語來符合像我這樣的人的需求。國家不應該再做殘障相關的統計,不然就是強迫殘障出櫃。不過如果對我有好處的時候,國家拿不出統計數字就是國家失職。
我不喜歡我的腳,但切掉太殘虐了違反人格,所以我不截肢了,我可以跟我身體和解,但還是要給我殘障手冊,因為我精神上覺得我是殘障,這是憲法保障的權益。我沒有要切,我要殘障手冊,而且我想參加帕拉林匹克運動會,一定要讓我參加,不然就是歧視。反對我的殘障人士,都不是殘障人士。還有我已經跟我的身體和解了,國家憑什麼逼我截肢才能當殘障人士!?
那還用說,因為你病就好了啊,回歸正常生活啦!
以上是我對Transgender(TG)的看法。
在人類社會中性別涉及的一切非常複雜,也因此當有人因為自己天生的身體感到痛苦,而這份痛苦沈重到需要以變性手術才能疏緩時,在權衡之下現代社會接受這種等同重傷的手術,並容許患者在接受手術之後更動其法律身分上的性別。
也就是說這條路本來就是為TS的特殊需求而設置的,國家特別開一條路,只要走完這個流程就可以更改身分證件上的生理性別欄位。這其實是違反現實的妥協,因為即使動完變性手術並持續使用荷爾蒙,生理性別依舊不會改變。但即使如此,現階段看起來這樣的妥協,也在目前的跨運潮流下開始出現問題。
生理性別為男的跨性別者可以請生理假嗎?可以在參選時適用婦女保障名額嗎?可以用其經各種醫學研究實證有影響的生理優勢,參與女性運動比賽、並得到獎學金名額嗎?賓州大學游泳事件是個當頭棒喝,人數少或許可以包容,但人數一多終究必須通盤思考相關政策造成的影響與性別衝擊評估。
理想的作法是以雙性人為核心,開始考慮如何重塑性別二元體制(但考慮到絕大多數的人都可以適用二元論,基於社會資源有限的問題,又該要變更到什麼程度?),在保障雙性人權益的同時,也盡可能把已經動完手術的TS包進新體制來一起保護。
但當然我也認同在新的制度建立起來之前,現行制度可能要暫時維持現狀,而既然是維持現狀,就不應該隨便鬆綁(不想切?恭喜痊癒了)。或許人們未來繞上一圈,在為雙性人建立新分類的同時,也會在跨性別者這塊維持已術換證的原制度。
但無論如何經過大型的公共討論後,社會將對雙性人與跨性別者有更多的認識與理解,也更能幫到點上,光衝著這點即使最終一切維持原狀也有其意義。那也因為生理問題造成的差異更值得投入社會資源優先處理(別再綁架同婚議題好了,根本就不一樣的事),純粹且沒有上升到精神疾病等級的心理問題,我覺得還是要回歸每個人自己的內在解決。
每次看見和自己身體相處融洽,也根本沒有性別不安的TG卻見獵心喜的跳出來說,那不如把制度全部拆掉,變性手術太殘虐了會壓迫我,應該要讓人想換證就換證時,總讓我覺得很不舒服。這種大言不慚的態度,對那些惟有走過這條路,才能取回心靈平靜的跨性別者而言十分缺乏同理心。
而對因為當前這種種妥協制度而受害的女性來說,相關言論更是極度惡質。有很多流行的性別理論派別提供了TG相當多的論述基礎,但尷尬的是這些理論在企圖拆解人類社會原有架構的同時,卻也是典型無法建立起一套堪用架構的空談。
甚至更糟,這些理論連一個合理且可供檢驗的標準都提不出來,根本難以妥適實踐。相關論述僅僅停留在學術層面還算有趣,但放到整個社會實際運用就變成惡夢一場。
對啦,相信這件事本身就有意義,但相信三民主義統一中國也是一種相信,相信一國兩制就會有和平繁榮的未來也是一種相信,嘛挑一下好不好?只要想要就理應有權並要求政府與社會,為此做出制度上的變革以及各種配合?比如免術換證,比如自由換證,比如更改用語,比如否認生理性別存在,因為只要妳不忘記自然事實就是服從父權?
要花一輩子證明一加一不永遠等於二是個人選擇,或許也不是完全沒有學術意義。但要到處去說服別人一加一不永遠等於二,所以超商店員怎麼不在你給兩塊時交出十元給自己是種歧視,還是算了吧。這世上存在雙性人,並不等於兩性生理差異沒有普遍存在啊!
人類,不是,一隻小丑魚!!!
(好吧我還是很想吐這件事那就順便,總之很久以前出現一篇很多人看很長分成上下,東拉西扯含金量極底的跨性別運動護航文。裡面引用了一篇外國部落格文說明為什麼detransition這問題不重要,企圖用一句話和一個連結打死這個嚴肅議題。
我默默連過去發現那篇作者巴拉了半天,嘲笑自己不承認是女性主義者的女性主義者喜歡引用生物學,但她們都不懂生物學,然後強調自己超懂生物學,說性別二元論在生物學上本來就是錯的,理由是妳們聽過小丑魚嗎?看到這敘述我直接笑出來。附帶一提那篇文章是在2020年脫跨研究開始陸續出爐之前寫的,立論已經站不住腳了還在引用我也很無奈)
說服自己人類沒有生理性別存在,只有應該要好好拆解的社會性別才是真的,最後就是讓一群和身體沒有任何齟齬,甚至想利用這套制度得利(是不是有一天,藥和手術都不用了,男人只要想要就可以參加女性運動比賽?)、傷害他人的人(看看性犯罪者與監獄問題),也可以理所當然宣稱自己是跨性別者,並製造出一大堆社會問題。
這種時候再來切割說那都只是犯罪者不是跨性別者,我覺得根本不負責任,因為地獄大門是跨性別運動開的。更別提當代跨運所謂的跨性別定義,根本無法建立一個有效度的標準,反而還嚴重加固了傳統社會性別的刻版印象(到底什麼是女人的心,什麼又是男人的心?)。
到頭來事情變成有群人可以跟身體和解卻無法跟身分證和解,每當這群人的無理取鬧又成功一點,犯罪者的可趁之機就會再增加一點,而真正弱勢並承受性別不安的TS,生存空間又繼續被壓縮。
只要自我宣稱便能算數的結果,就是把原本的法律與社會規範拆得亂七八糟,卻沒有一套足夠的防弊機制去阻止可能產生的問題。某些人甚至宣稱根本不會有問題,或者有問題也是別人的問題,甚至問題的解決方法是要女人忍耐,反正妳習慣就好。
一般而言我們會稱講出這種言論的人為巨嬰,但微妙的是跨性別運動都卻宣稱這是正義、進步與人權,而且應該要由憲法與法律保障。也無怪乎以關注邊緣為研究核心的女性主義者會站在第一線戰起來,因為她們知道這樣搞下去死的會是誰,實際上國外已經有很多問題案例出現,而台灣近來的發展令人無奈的意識到,國外有的,台灣都有。
女性主義學派有很多,這就是為什麼某些女性主義學者會成為現今這種跨性別運動的力量來源。而談到女性保護,也有許多性權派等流派,會認為強調女性的保護才是一種歧視。其實這些理論也不能說全錯,當一個社會夠進步時,或許是可以再前進一步探索其他可能性。
問題只是這個世界並不均質,可能有些群體特別有餘裕可以走得更前面一點,但整體而言,仍然是個殘酷而傾斜的世界。不要說中國或阿富汗了,即使是富有的第一世界依舊存在嚴重的厭女情節與仇女傾向,鬼故事依舊存在,看看本書作者自己都把女人那章寫成什麼樣子。
儘管女性主義號稱已經走到第四波(但這波還太新了,我覺得要再等個十幾二十年回頭看才準),可那些古老問題依舊存在。而且某些相對新的女性主義理論在面對這些古老問題時,根本顯得站著說話不要疼甚至太過象牙塔,大有種物理考卷題目假設沒有摩擦力的味道。
但真實世界有摩擦力,至少我相信NASA設計太空船時絕不會忘記這件事。我希望任何用推動社會制度變革的人也不要忘記這件事,儘管很多時候某些人看起來根本不當一回事。顯然跨性別運動的參與者要不是常常忘記,就是不願想起來,自己推動的政策會害別人的生命身體安全。
如作者所述,最容易和當前的跨性別運動起衝突的,是那些最關注女性生殖權、擺脫暴力和虐待關係的女性主義學派。正因為她們始終立於危險與邊緣之處,所以更能敏銳的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在起火。但遺憾的是在現今氛圍下,這些人發表意見可能會導致自身起火。
書中介紹了一場又一場災情,像Suzanne Moore、Julie Burchill這樣的知名記者,以及Germaine Greer這位女性主義重要學者,她們可能因為講話很機車,又或者很久以前的著作內容,進而引來舉著取消文化大旗的跨性別運動者展開攻擊。而那些攻擊的態勢之猛烈狠毒,往往令人瞠目結舌。
畢竟這可不是燒犯罪者,是燒隊友……又或者對跨運而言,她們確實不是隊友。就像我資料越看越多,也覺得跨運果然不是女權運動。看到本書中這些案例,我只能說當JK羅琳的住處都被曬出來不斷收到死亡威脅時,還在那邊討論她可不可能真的被取消,看了實在,這是思考能力的問題還是道德問題?
我至今仍不覺得自己歧視跨性別,但也不否認我心中的跨性別定義,相較已然毫無標準可言的主流定義顯得狹窄許多,而且絕不支持Self-ID、浮濫推動跨性別療程,以及對兒童使用青春期阻斷劑。畢竟該怎麼說呢,支持跨運永無止境索求的人,是否真的覺得老問題都已經解決,夏夕夏景如今已可以是種美好的景象了呢?
提到浮濫推動跨性別療程,如同上面已經提到的,在同儕壓力與集群效應(cluster effect)影響下,總容易有人誤以為可以解決自己當前問題的手段就是跨性別(如果跨了之後發現問題還在就……不用說,跨運希望所有人都不要問這個問題)。
更別提也有些精神疾病會觸發變性欲,沒搞懂想變性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就貿然變性是很危險的事情。但在Self-ID所引領的社會風氣下,正在導致的現象是醫療專業與社會制度的全面失守。當這些問題搭配每個人都會有的,我希望我很特別的心理期待時,成年人都會中招了,更別提兒童與青少年。
書中介紹了一個自閉症少女,長期因為交不到朋友所苦。某天她回家時突然向母親宣稱自己是跨性別者,媽媽細問之下原來她在學校聽了個相關議題的演講,而且學校裡有約百分之五的學童都是跨性別。少女覺得她終於找到解答了,媽媽不會懂她的感覺,因為她是個順性別。
少女的媽媽努力配合女兒想要的人生新方向,接下來發生的事很像上面的英國青年經驗,諮商與診療一路綠燈。儘管媽媽偶爾覺得女兒講話很像在照本宣科,但她還是全力配合,並讓少女接受青春期阻斷藥物。
之前看過朋友分享論文,雖然青春期阻斷藥物理論上有冷靜期的效果在,但實際上還是進入變性過渡期的機率高得驚人。這令人質疑當今跨性別運動所創造的社會風潮,是否已影響專業判斷,以至於對於一個不可逆且對身體有重大影響的療程,竟然看起來沒有一個嚴格的檢視機制。
又或者正如同許多跨性別運動者主張的,這只不過是因為過往社會中的深櫃跨都站出來了,但,真的?有意見的都是深櫃跨,認真?我還你們其實都深櫃恐跨咧。
在少女的故事中,唯一的防線看起來只有母親,不過面對母親對少女做更進一步療程的嚴肅質疑,少女的回答很簡單:「(不同意)我就自殺。」該怎麼說呢,雙性人在出生強制手術的時代,有些醫療人員對此的解釋就是不然小孩以後會自殺。
弔詭的是來到現代,跨性別運動的擁護者喜歡強調,如果不盡可能鬆綁規範與醫療準則讓兒童想跨就跨,小孩就會自殺,還不斷強調跨性別者的高自殺率。說實話不要講歐美社會現象,過去一年多來我自己就已經在網路上看過跨運支持者不斷說著類似話術。
然後我想起了另一本書的故事,也就是談論擴散理論的社普書引爆趨勢,書中收錄了關於1960代密克羅尼西亞青少年的自殺流行。那是個悲傷的故事,因為一個指標性的自殺案例,導致全島兒童與青少年不斷輕率的進行絕對不可逆的模仿行為,也就是自殺。
正因為流行文化有著如此強大的力量,所以才該要對所有的公眾言論謹慎以待。根據統計已經可以確定,一但媒體大幅報導自殺新聞,那幾天的自殺率就會提高。這是確實存在的現象,也是媒體之所以必須非常謹慎的處理自殺新聞的理由。
但顯然跨運團體不在乎這種事,事實上有很多跨運支持者四處強調無論合不合理,如果不滿足所有跨性別運動的全部訴求,比如讓兒童用藥,就會有很多人自殺,對,妳們的孩子就會自殺。此類言論導致許多問題,也模糊了自殺的跨性別者做出不幸決定的理由究竟為何。
不斷向父母強調不讓兒童跨性別他們就會去自殺,既是情緒勒索這些父母吐錢出來給醫療院所、藥廠與跨運團體,也是變相鼓勵這些孩子利用自殺威脅他人與自家父母,以及積極的考慮自殺這件事。除此之外還創造出一種文化迷思,那就是容易自殺正是跨性別者的特質。
思考一下,如果有些人之所以跨性別的理由是因為腦波弱,那同樣這群人接觸到這種鼓吹自殺的氛圍,並把這種想法內化時,又會帶來怎樣的影響?如何詮釋並使用統計數字是門學問,而我只能說部分跨運人士使用這些統計數字的方式既殘忍又粗暴,看起來只想以別人的命為代價逼不同意見者閉嘴和接受。
有毒的跨運文化,是否正在營造一個鼓勵真正性別不安的患者,以及或對人生感到迷茫以致於想嘗試跨性別的人去自殺的文化。再藉由這些人的死,來當作和自己身體相處融洽的TG突破法律限制的攻城槌?
不滿足沒有性別不安的我們,就會有人去自殺,反正是死別人家小孩?
TS和TG之間存在著嚴重的利益衝突,較弱勢的TS正因此受害。
當然這倒是解釋了為什麼某些跨運人士,對不可逆的用藥與手術如此隨便的理由。如果連對別人的自殺都如此輕忽以對,自然更遑論其他。我只能說當今的跨性別運動,不但無法真正幫助到最弱勢的跨性別者,忽視問題根本不在跨性別卻被拐去跨性別的受害者,還把這群人蓋台,並自主製造更多弱勢出來,以滿足自己的政治與經濟目的。
擴散理論也可以說明,為什麼只要通過Self-ID的國家,跨性別者的數量都會增加(而且幾乎都是女孩,這明了社會的厭女文化是很多女性跨性別的理由,我覺得可以跟少女厭食症現在的發作年齡下到六歲這個現像放在一起看)。
為什麼不是鼓勵人們積極的與自己性別和解,盡可能消除社會性別的影響,反而覺得說服人們使用一輩子的荷爾蒙藥物,並動那個很殘虐的變性手術才是更好的方向?這對公衛政策甚至環境保護真的是好事嗎?(考慮到這荷爾蒙藥物的氾濫使用,也可能讓荷爾蒙流入自然環境)
同性戀平權運動中,也會有支持者想盡辦法提高同性戀占人口比例的數字,以拉高政治訴求的說服力。同樣的作法在跨性別中也可以看見(比如台灣就有跨權人士號稱台灣潛在跨性別群體有80萬人,如果這是真的,那免術換證就是必須更加嚴肅以待的政治訴求),而且如上所述,跨性別運動比同性戀平權極端得多。
畢竟他們涉及的不是性向而是性別問題,那理論上可以用不可逆的醫療手段「處理」。這些處理過程涉及了不少詭異的文化現象,書中簡單提及了旅遊頻道上叫作I am Jazz的節目。看得出來作者對這個名叫Jazz Jennings的男跨女,可以從小靠著販賣人生故事發財顯得有些忿忿不平,而且沒交待多少細節。
但看了朋友查詢的資料,我覺得這是一個哀傷而且慘遭剝奪的故事。Jazz Jennings從兩歲開始被認定有跨性別徵兆,五歲被診斷出有性別不安,六歲受媒體採訪,開始成為美國跨運的指標人物。
但從長達七季的家庭實境電視節目中看得出來,她的家人不但是自戀狂又擅長情緒勒索,很多和這節目有關的批判都關於不健康的家庭關係。顯然光是有個支持孩子去跨性別的父母並不是幸福保證,實際上要是有個過度支持孩子跨性別父母,也可能會形成嚴重問題,並讓人想起代理型孟喬森症候群之類的專有名詞。
從常識角度來看,Jazz Jennings很像一個童星被父母和家人剝削的典型。於是不得不懷疑,這個兩歲就開始的故事,是否真的是一個跨性別兒童受全家人支持前進的故事。Jazz在2020年節目第7季時,自承12歲就開始有憂鬱問題,而那其實是她開始使用抗青春期阻斷劑的時點。
連帶她因為太早開始使用青春期阻斷劑,所以陰莖可能會太小不夠做陰道,組織不夠的話用其他部位的皮來補,可能導致無法性高潮。Jazz對此表示因為青春期抑制劑的關係,他從來沒有性慾所以也不知道性高潮是什麼,所以無所謂,嗯?
她現在每天吃17顆藥,媽媽每天提醒她擴張陰道,並對著電視說,如果(花那麼多錢做的)陰道因為她懶得擴張合起來,我一定要掐死她。我想得用很寬鬆的標準,才能說這種親子關係什麼問題都沒有。
2021年時Jazz由於憂鬱和焦慮胖了100磅,在電視上被家人不斷以羞辱方式要求減肥。同時觀眾顯然不太想看不陽光快樂的跨性別女孩,所以節目的收視率開始掉。老實說我不知道再這樣下去會發生什麼事,也很難確定Jazz Jennings真正的問題究竟出在那裡。
但該怎麼說呢,這看起來越來越像是Bruce Reimer的案例,被以如同楚門的世界般的真人秀形式在全世界面前播放。
(另一個尷尬的點是,Jazz在節目上跟哥哥說我要支持黑人跨女,因為黑人跨女被謀殺好可憐。但是我們是白人不是黑人,不知道黑人經驗。所以我們只能辦活動讓大家關心黑跨。我很喜歡一個對這情節的精準吐槽:種族是真的,性別是假的。白人沒辦法懂其他種族的經驗,但是如果你想要女人的經驗,花錢就可以買)
但話說回來,鬆綁法律引導社會風氣,創造一大堆跨性別者的理由究竟是什麼?我想答案很明顯,就是這裡面有錢。跨運可以運作到今天這樣,是因為背後錢流很多。一個從小開始全套跨性別療程的兒童約值一百萬美元,用父母的醫療保險給付,一路到大學畢業前做完全套變性手術為止。
更別提荷爾蒙是要吃一輩子的,對相關產業而言真是肥得流油的好生意。下次又看見相關企業的老闆是跨運大金主時,別意外,這是門好投資。久安娜.歐爾森-甘迺迪(Johanna OLSON-Kenedy)是洛杉磯兒童醫院跨年健康與發展中心的醫學總監(雖說她在英國有點踢到鐵板,不過在美國夯得很)就是其中一位佼佼者。
她得到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為期五年的資助經費,研究青春期阻斷症和荷爾蒙對兒童的影響,結果沒有設置對照組。她開立荷爾蒙給12歲兒童,並建議可以下放到8歲,反駁所有反對意見:青少年可以自己選大學科系,當然也可以自己決定要跨性別。
我在不只在一本書和文章裡看到引述,這位醫生本人在被問到,如果以後這些原本想當跨男的年輕女孩,在切除乳房之後改變主意的話該怎麼辦的回答。她的回答,朋友私翻成如果妳未來後悔重新想要乳房,可以再去隆乳;本書翻成「可以再買一副」,對了原文發現是If you want breasts at a later point in your life,you can go and get them。
好吧,真是一句非常含糊又語焉不詳的建議,也可以譯成「妳可以求求萬能的天神再賜妳一對奶,然後不要來告我,因為關我屁事」。對啦,很超譯,但隆乳和買一對假奶的翻譯哪個更符合原文?或者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講這話的醫生自己知道她在說什麼嗎?
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恥辱,那也關於傳統全乳房切除術與前額葉切除術。我也不曉得是希望每個人對進行不可逆且非必要療程時,應該要嚴謹檢視的要求比較父權,還是這種身為醫生為了賺錢,把切除病人器官不當回事的思維比較父權?
書中一場由這醫生主講的閉門會議中,她講了肉桂口味包裝盒裡放了一個草莓餡餅的比喻,來誘導一個八歲孩子跟母親說,我認為我是男孩,有個女孩把我包起來了,然後全場興奮支持這樣的醫療手段與誘導話術。
該怎麼說呢,看到這段時我想起台灣司法界用了很多年的指認娃娃,也就是擁有性徵的娃娃,被用來讓孩子指認自己是否曾受到猥褻或性侵。但現在台灣司法實務上已不太用指認娃娃,因為這過程中小孩非常容易受到大人誤導並造成冤獄。
並不是披了醫生袍講出來的話就絕對不會誤導小孩,正好相反,一個抱持特定政治立場並因此與專業與兒童最佳利益產生衝突的人在面對兒童病患時,很可能正因為披了醫生袍所以講出來的話更容易誤導孩子與父母。這就更別提人類天生擅長辨認表情,也樂於討好權威的傾向了。
去她的果醬餡餅。
如果說這還不夠恐怖,那來看看下面這個案例吧,歐爾森-甘迺迪醫生伴侶艾登.歐爾森-甘迺迪在洛杉磯性別中心工作。他其中一位協助對象是個有唐氏症的女孩,她有許多身體和心理問題,據說還有白血病。
這孩子的母親帶著她四處求醫,最後不知道為什麼得出結論,女孩最需要的幫助是跨性別。艾登支持這個主張,而且建議讓女孩進行性別重置手術,並為她募款進行乳房切除術。喔,順便揭露一下,艾登是安度藥廠註冊有案的顧問,這家藥廠是睪固酮的生產商。
好喔,我不知道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替當前的跨運文化辯解什麼,但可以猜到大概會講這是極端特例,而且又知道這個唐氏症小女孩真的不想跨?但現在的問題是,誰可以確定誰真的想跨,在有那麼多脫跨者出現以後?
拜託,跨性別真的是這個小女孩當下最,注意我的這個「最」,最需要的幫助嗎?這種二十年前會被側目(我希望二十年後也會被側目)的極端案例,為什麼現在會被忽視與容忍?是怎樣大大小小的踩線案例不斷模糊道德邊界,最終導致這種以進步之名踐踏人權的行為?
某些支持方一直強調不要因噎廢食,但看著現在的跨性別運動,我想起電影女權天使裡,被監禁在女子牢房的蘇珊.保羅遭強迫灌食的畫面(謝天謝地那時候生理男性不能講一句我是女生就可以去女子監獄)。是的,不要因噎廢食,但可以對所有的異見者灌食,誰鳥她們的意見合不合理?
來問個更實際的問題,在這些手術裡,賺到錢的是誰?又是什麼產業靠失控且有毒的跨權運動得益,並回饋巨額資金給這些運動團體,排擠、攻擊甚至死亡威脅所有意見不合的LGB與女性主義者,以取消文化、死亡與強姦威脅而行?
很少人會希望自己在人權議題上站在歷史錯誤的那一邊,但有時需要道德勇氣,認知到也許某些社會主流風氣有問題:即使他們號稱這是進步。讓我分享本書裡最令我悲傷的故事,一位叫作納森.沃赫斯特的女跨男,出生時是女孩,名字叫南西。
她生長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於是不知不覺開始出現如果自己是個男人就會更幸福的想像。2009年她三十多歲時開始進行跨性別療程,到2012年時她做完三次大型性別重置手術,照理說她的幸福應該要來了。
遺憾的是事情沒有如此發展,和某些性別不安的患者在動完手術後取得內心平靜不同,實際上她陷入憂鬱症,並在2013年9月決定安樂死,而她的出生國比利時政府也同意讓她安樂死。死前她說,我不想成為怪物。
顯然南西沒得到新的奶,實際上她死了。
她無疑是文化現象、社會運動與不當國家政策的犧牲品,而且和南西有類似體驗的案例眾多。後悔跨性別的現象近年來案例越來越多,悔跨(Detransition)從來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跨性別療程是不可逆、不可逆、不可逆的。
Self-ID有辦法幫助上面案例中的人們嗎?Self-ID創造出的社會風氣,真正幫到的人是誰,製造出問題之後犧牲的又是誰?我以為夏夕夏景之後台灣女性主義者對這塊會更警覺,但顯然沒有。
事實上有些人會反過來檢討被男跨女強暴的被害人不夠貞潔,只因為她的故事對跨運的政治主張不利。我一直以為這種行為才叫父權,但看樣子遇到跨運時連父權都會轉彎。到頭來相關爭議我越看越不禁感嘆到,好吧,女人想拆解體制很困難,但顯然當男人想拆解體制時事情要容易得多。
說到頭來跨性別運動可以到現在這樣,也許重點就是白男玩得很高興,就跟在他們後面跑就好了。這群人甚至可以套上一些光明正大的好理由,儘管我實在看不出那些理由在當今這個傾斜的社會裡,有哪邊跟夏夕夏景不一樣。但好吧,或許有小雞雞的女人確實比沒有的女人該得到更多,儘管我還是不知道脫跨者要去哪裡取回她們的奶。
但想想本書最弔詭的地方正在於,作者可以一邊講第一世界女權已經夠高了,一邊又大力批評跨性別運動。因為一個很明顯的事實正在於,要是當前世界的女權真的已經夠高了,跨運絕不可能走成今天這樣。連帶同樣都想要批評現行問題,本書女人章節寫得不怎樣,跨運章節卻非常好,我想這比什麼都更說明了事情的癥結所在。
當然這本書畢竟是一個右派白男寫的,所以如果不想全盤接受右派白男對當今跨性別運動的指責,我推薦可以讀左派女性主義學者Janice G. Raymond
撰述的Doublethink: A Feminist Challenge to Transgenderism Kindle Edition,能看見比本書更深入的風景。
想瞭解跨性別運動對教育體系造成的影響,可以讀Irreversible Damage: The Transgender Craze Seducing Our Daughters。國外有些跨性別教材正試圖教導兒童,人類歷史上的一些女性名人,聖女貞德、凱瑟琳(葉卡捷琳那)大帝、喬治.艾略特、喬治.桑、莎莉.萊德,都是,那個,女跨男。
這些教材擺明在明示孩子,成功的女人之所以成功,是因為她們覺得自己是男人而非女人。所以她們實際上也是男人,那些女人的歷史事蹟全是成功男人的故事,至少在跨運人士想像中的理想世界是如此。
某些激進的跨運人士正努力掠奪女人的歷史成就,正如同這種跨運人士也正在說服長大後可以成為健康快樂同性戀的孩子:你們其實是跨性別者,趕快趁著年輕去變性加入跨運大軍。這些教材實在性別歧視到了極點,有些人卻覺得這叫進步。
顯然是關於鬼故事的進步。
群眾瘋狂:性別、種族與身分,21世紀最歧異的議題(The Madness of Crowds: Gender, Race and Identity)是有意思的文化觀察與評論,某些觀點我極度不認同,也有覺得鬼扯的地方,但相對的也有些觀點值得參考。我覺得這再次說明人對於自己懂的東西總是比較在行的事實。
群眾瘋狂的結論呈現了一個紛亂的世界,並指責現代社會之所以如此分裂,是因為左派策略的馬克思主義化,只顧製造問題以從永續社運中獲取利益。不過我覺得現代社會的問題,遠比這種粗暴的結論更複雜。
因為如果要問這世上有沒有作者批評的這種人與現象?我想是有的,不但有,而且無論左派右派新貴派管他什麼派,都有人在使用類似手段,我相信大家都看過一些。但有時造成問題的理由是想改變社會以追求理想時,理想和理想之間會有衝突,改善社會的手段也可能用錯方法,而這一切都會帶來怒氣、報復與攻擊。
最終我只能說,想解決當前的問題並不容易,因為那等於要把產生這些問題的洞都先補起來。不過還是有些比較簡單的事可以開始做,成為一個有能力與不同意見者對話的人,是真正的對話。
成為一個有能力思辨一個構想、手段、政策與計畫,是否對解決問題確實產生幫助的人。一個有判斷力的人,然後真正的、我是說真正的去解決問題,才能改善社會。補洞不容易,腳踏實地的做好事也不容易。
可我想就是得這麼做,才能改善橫跨女人、種族、同性戀還有跨性別者的問題,也是有心改變當前現象者應當追求的方向:不是放棄平權,是為了把事情做對,努力學習、思考、嘗試,然後真真正正的把事情做對。
天啊你這篇有夠長的,不過去年開婦權會的時候,的確有委員提到性別友善廁所跟跨性別教育的問題,果然根本不可能有共識,最後主席裁示這是「婦」權會所以不討論跨性別問題,不然根本無法繼續會議。
回覆刪除欸欸欸,去年婦權會竟然有討論這個議題,不過我更驚訝的是最後竟然踩穩以生理女性權益為主的立場,好震驚。因為這一年多看下來檯面上主流的婦女團體和性別領域學者都和跨運倡議團體合流了,沒想到竟然還有清流存在而且成功守住。如果可以的話,能分享更多詳情嗎?想知道會議的細節!
刪除我講的婦權會只是嘉義市政府的婦權會,因為我是出席單位所以有參加,不過這問題一開始是從廁所開始的,簡單說最常見的廁所模式就是分男女廁,後來多出無障礙廁所,這算合理,因為輪椅需要的空間大很多,但這也代表很大一筆建築成本,但至少是大家能理解而且接受的,因為打從設備開始就有不同規劃,而且高齡化社會的確讓需求增加很多。
刪除後來多出親子廁所,這也可以理解,改善方式是把無障礙廁所空間稍微加大,多放一個兒童馬桶以及尿布台,這都算好理解,而且可以合併空間。
但性別友善廁所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因為沒有任何設備更動的需要,就單純要多隔出一間來,這可是巨大的成本,公部門可以逐年編預算就算了,民間企業才不會想管你,頂多貼個招牌就是了。
目前大多是選擇把無障礙廁所也貼上性別友善標誌,跨性別者有意見就去上這間,反正間本來就沒限制性別。
總之只要請提案者也負責想一下經費跟空間要怎麼生出來就好,如果不願意負責,就請他閉嘴。
基本上政府也是打算編標籤的預算就好。
謝謝分享!
刪除這樣我就理解了,所以會議上是要求要打造性別友善廁所給跨性別族群用嗎?感覺這提議會被台灣主流跨運團體批判。
目前相關團體最主流的意見是,要求跨性別族群使用性別友善廁所是歧視,應該要開放讓跨性別族群自由選擇,想上哪間廁所就上哪間廁所。
這點加上相關團體目前強勢主導,看起來政府也很買帳的免術換證(過了就差不多等於實質自由換證了),感覺很有機會預見未來廁所變成「男廁」和「自由廁所」……現在國外已經開始陸續看得見這種現象了。
額外打造性別友善廁所基於經費考量很難,但編完標籤費用後,這個標籤到底要怎麼放又是另一個問題,而且八成會肺子挑軟的捏,想到就胃痛(突然想到某個留女廁不留女人的台北市議員候選人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