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被書名吸引,拿起來發現是短篇小說集,翻了兩頁覺得OK,帶回家卻放了好陣子才讀,第一篇「申西尼」超級精彩。原本只想摘書中幾篇特別在意的作品出來紀錄心得,但寫著寫著就覺得還是都稍微寫一下好了,起碼以後重讀時可以看見自己當時在想什麼。
依慣例每篇雷光光,從申西尼開始。這篇描述某在西班牙的智利人得了個地方文學小說獎第四名,而那場比賽他在意只有二獎得主申西尼。他讀過對方作品,非常喜歡,而且這位阿根廷作家在拉美文學界可有著一小幫忠誠擁護者。
一時心潮澎湃的他想辦法討來作家地址寫信,本不抱期待,沒想到竟獲得熱情回應。申西尼鼓勵他繼續寫作,主動分享文學比賽訊息,並期待主角也能投桃報李。對這期待粉絲使命必達,即便主角往後並未像申西尼那樣認真勤奮的寫,但兩人間魚游過來雁飛過去持續很久很久。
要招認看到「最後把我的人生故事跟他做了大綱簡報,而且不能免俗地扯上探戈和迷宮,智利人只要遇上阿根廷人總是這副德性」這句子立刻在內心大笑。劇情很生動的描述文壇邊緣人日常,為了維持尊嚴成為獎金獵人瞄準各式各樣的比賽,一本正經的探討單稿多投的藝術。
文人嘛,喜歡的藝術家滿坑滿谷,但若要談到內心瞧不起的量則多如天上繁星。無論如何,自身品味宇宙無敵。這樣的主角對申西尼心服口服,通信也讓他知道得越來越多。和才剛二十八歲的主角不同,申西尼六十歲了,在阿根廷肯定是中產階級,但在馬德里生活就不容易了。正因如此所以即使已經是老前輩,也得為了糊口在各種地方文學比賽各種鑽營,想旅行更是只能在夢裡。
他愛著叫米蘭達的女兒,但心緊緊繫在兒子葛瑞格里歐身上。葛瑞格里歐是記者,消失在阿根廷的骯髒戰爭裡,大家都知道應該是死了,但申西尼不願接受。兒子的死和申西尼為什麼必需在西班牙困頓有著共通理由,因為「即將降臨的黑暗,把他們一個個拽進無底深淵」。
這故事讓我想起芭蕾舞者米哈伊爾.巴瑞辛尼可夫說過,藝術家的生活其實比較輕鬆,受苦的主要是藝術家身邊的人。當然申西尼無疑也受苦,但他身邊的人便因此多受一分苦。他在文壇已然成名,有著小眾支持者,儘管大獎是拿不到,但參賽也經常能拿獎。無論如何是能寫的,也確實受到專家重視,稱得上是號人物,絕對比「不上不下」好。
不過也只是這樣。
主角叨叨絮絮的敘述他那比申西尼好與不好的生活,然後旁觀那份他肯認的優秀具現化於生活中時究竟是怎樣的形狀。那麼多疲憊,那麼多苦悶,不願放棄兒子仍然在生的情緒,某些時候與無法放棄創作的執著重疊。幾乎同樣的無望,卻又無可奈何投入其中,難以放棄。
故事結尾申西尼在阿根廷民主化之後回歸故里,兩人便斷了聯繫,接著訃聞傳來。幾年後申西尼女兒米蘭達突然帶朋友來借住,主角才得知原來申西尼是抱病回去的,就為了找兒子。我想在女兒認知裡,爸爸是為了早已死去的哥哥放棄了生命中除此之外的一切。
申西尼是個夠好的作家,可以用全職獎金獵人代替正經工作,然而家人可能也因此變得更辛苦。於是對米蘭達來說事情到頭來很苦澀,如果父親真的那般熱愛寫作,死活都要寫,無論如何都要寫到一刻也就算了。偏偏實際上爸爸還是無法只為寫作活下去,所以他此前的執著又是什麼?原來是逃避面對現實嗎?結果不管是哪種,我們只是白白陪他受苦然後被拋棄。
每個人內心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權重,人會迷戀對生活有不同想像的人,但將與有相似想像的人走在一起。某些人生更像是美麗標本,同時包括自己在內有更多人因此受苦,但除此之外的只看見作品的讀者則得以欣賞那份代價高昂的娛樂。
我很喜歡小說裡那股銳利的蒼涼與世故,也是讀完這篇我去看作者簡介(終於),發現羅貝托‧博拉紐(Roberto Bolaño)就是狂野追尋的作者,然後看見「前大半生以詩人自居,也以純粹寫詩為傲。直到四十歲才為家人生計起見開始寫小說」噗哧一聲笑出來,不無悲涼。
連帶我也理解為何出版於1997年的這本短篇小說集,會充滿文壇邊緣人的故事。小說角色常與作者有著相近的經歷,也或許他確實就是把自己生平與別人的生平寫成了小說。智利人,拉丁美洲人,揮之不去的政治與恐怖,和父母親住在墨西哥或西班牙。參與70年代「現實以下主義」文學運動,不管在文壇還是社會都(曾)是邊緣人,移民,流亡者,自我放逐的漂泊者。
導讀提到,博拉紐的作品沒有提起南美文學便會飄出來的魔幻寫實,也沒太多政治、國族或作為一種優雅文藝之身段。這些作品讀來都像拋錨在某個自己小時候從沒想過有天會去的地方,更糟的是再怎麼不想久留也只能停在那裡。比起危險氣息更多是枯燥茫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做這個,但好像也不剩多少選項了。
高大深遠的理念只要把故事攪得夠認真多半能取樣成功,可閱讀時我更專注於作者筆下對其所熟知的那種生活形態,以及伴隨這種生活形態的心理活動所作的描寫,很好看。不具張力也非機巧精緻的情節,主線往往是一連串狗屁倒灶又或者純粹就無聊的事不斷延續下去,卻又帶著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懸念。
也正是衝著那懸念劇情讀來有了意思,一頁接著一頁翻過去,只為那些觀點與切入角度竟莫名在十萬八千里之外因為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理由引發共鳴,然後共鳴就是共鳴,我喜歡這些故事。
「亨利.西蒙.肋普林斯」描述戰時期法國一個五流創作者,因為真的太五流,本來法國文壇沒人甩他。但二戰來了以後法國文壇分裂成支持和反抗納粹的,然後這作家其實也沒特別支持哪一邊,可是支持納粹的那邊激到他,所以接下來他全力全開協助文化圈人士逃亡,便在這段期間突然成了重要人士。
當然畢竟太五流了,所以戰後文化圈的大大漸漸的感到尷尬,大家呢,好像記得他的臉,但想不起到底哪邊見的了(因為逃亡時期都很倉促,而且往往是在宵禁時間行動),最後五流創作者還是回到了他原本的位置,然後被遺忘。該怎麼說呢,一則僅被允許路過的故事,關於文學階層體系、政治與一時意亂情迷的機車小說,相當刻薄好笑。
「安立奎.馬丁」的主角是也是文壇邊緣人(反正很多),而在那小圈圈裡總有各種雜七雜八的人際問題。安立奎.馬丁是他認識也不屑,但還是偶爾往來的詩人。對方辦了文學雜誌,但沒向主角邀稿,悶是悶但也只能裝作不在意,反正你要如何在意自己覺得寫得很差的人?
整篇小說就是時不時這位仁兄會來穿過主角生活,而主角始終過得不好也不壞,對方的人生卻逐漸亂了套。不確定是精神失常了或者有什麼自然超自然陰謀論的理由,總之人逐漸走鐘變得越來越奇怪,最後上吊自殺。這篇就跟本書其他小說一樣,敘事口吻淡淡的,但關於生存的理由,寫得很好看。
「文壇奇遇」講有個B看不起成功作家A,還在小說裡夾槍帶棍的用力給他暗中放嘲諷。結果這個A卻為他的作品寫了篇大正評,這下B傻眼開始內心一連串小劇場。很單純的故事,但那股酸味和活躍到不行的腦內精神運動,時不時令人會心一笑。
「通電話」是帶有驚悚懸疑味道的小說,B對前女友X念念不忘,時常打電話給人家,又不好意思講話就切斷了。又過了一陣子,B終於又打電話時,方才得知X被跟蹤狂謀殺了。
結局留個點是也許B打的那些電話從頭到尾都跟X錯頻,一直都被誤認為跟蹤狂,並平白無故的給人家心中帶來更多恐懼與苦惱。但已經不知道如果當初頻率有好好接上的話,事情會不會有什麼改變了。於是看到最後除了驚悚之外,更多的其實是感傷……嗯,無論如何,還有翻白眼。
我覺得上面兩篇比起好看應該都更偏向好玩,再來「毛毛蟲」則關於每天逃課去逛書店看電影的高中生,和來自偏鄉的男人先是成為點頭之交,再來成為朋友,接著某日對方,只留下一把漂亮的折刀給高中生。這篇讓我想起史坦貝克的Great Mountains,不過是一個更虛無的城市版本。
「安妮.穆爾的人生」如同篇名般講述安妮.穆爾的生命故事,她的父親是個醫生,從小過著穩定的生活。除了小時候碰上姊姊男友殺了自己父母被逮補,姊姊總之精神狀況極度不穩之外,她過著沒什麼大缺點的生活。她曾經不理解為什麼姊姊會那樣崩潰,但上大學後她也陷入類似漩渦。
交了畫賣不太出去的男友,念不完大學,開始世人所謂向下沈淪的生活。這篇有意思的點在於,如何用尊重的態度描述這樣的人生故事。從美國到墨西哥到西班牙再回美國,始終找不著出口,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是沒辦法安於穩定生活。安妮擺明不快樂,但她也找不到讓自己快樂的方法,結果便這麼在同一個水坑裡反覆打轉。
可如果要說本篇有哪邊存在道德寓意,也只放在以為安妮可以踐踏的男人身上,特別是那個渴望有個女人為自己賣淫,並把安妮就做過的那次大肆向自己好友宣傳的渾蛋。除此之外,這故事關於一個女人如何以世人認定的方式經營自己的生命,而她理應值得尊重。
「『目睭』席爾瓦」是令我心情複雜的故事,一想到也許真有所本就覺得很難過。總之事情是這樣的,文壇裡沒什麼合理位置,而是人反正就出現在那裡的事實問題。而席爾瓦的位置……嘛,當然是邊緣,不然期待什麼呢?而且在那時代席爾瓦作為GAY自是格外邊緣。
因為在那個年代「這些人雖然思想上是左派,但只要提到性,他們和當時在智利國內得勢的右派想法沒有不同」,問題從來不在左與右。但這篇並非席爾瓦基於同志身分受到悲慘輾壓的故事,雖然歧視存在,但合不來的圈子就算了,總還是有合得來之處。
然而這世上有些事未免太過邊緣,比在幾十年前當GAY更加邊緣,席爾瓦後來在印度碰上這樣的事。「真正的暴力不可能逃避,至少我們這些人生在五〇年代、阿言德遇難時二十來歲的拉丁美洲人無法逃避暴力」。
席爾瓦去了歐洲,某回接到一個工作,要去印度替某已經寫好的報導拍照,主題是紅燈區。去到那裡後白人外表讓他在路上遇到滿坑滿谷的皮條客,嘿,我們都懂,拒絕女人的話,那就是要男的。本書不乏嫖妓情節,但至少席爾瓦不想嫖,可在真正的邊緣,人們會相信拒絕只是因為肉不對胃。
席爾瓦的性癖鑑定結果就這麼越來越偏門,到頭來他被帶往某陰暗小巷深處一座內部結構複雜的房子,那裡有被去勢的小男孩。事情是這樣的,印度有些地方會把還沒發育的小男孩獻祭給神,法律禁止但民間照辦。有些父母會為了贈禮賣兒子當祭品,那按規矩儀式進行前要先把男孩去勢。
祭典過後,這些小男孩會被送回家,但已經閹掉的孩子是不許進家門的,最後這些孩子的去處是妓院。席爾瓦不嫖妓的道德原則,引導他遇上這樣的男孩,做當然是做不下去的,可走也走不了,良心的生死存亡危機。
最後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著兩個男孩逃亡。一個自己也窮的拉丁美洲人在印度帶兩個小男孩逃亡,無可奈何,亂七八糟,他盡力了,但後來兩個男孩都死於瘟疫,只剩他獨活。
個體難以處理過於巨大的問題,燒一萬個席爾瓦在印度都不可能。同時這境遇到頭來又令人聯想起拉丁美洲歷史與政治,也就是席爾瓦之所以去歐洲的理由,一切似乎總是這麼回事,無奈,絕望,卻又難以放棄,但到頭來無論在天涯海角都是一樣的輾磨與絕望。
「戈麥斯帕拉西奧」是墨西哥中北部城市名,主角被邀請到那裡帶寫作班。抵達後他一邊想著這鬼地方我絕對不待,一邊還是帶了幾天課程。典型的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也不知道在這裡幹什麼,而這種類型的故事往往關於可以走的人與走不了的人在一樣的風景中所看見的不同色澤。
「在地球的最後幾個晚上」是頗具吸引力的篇名,但不是關於太空人又或者外星人,看到結尾會一邊覺得慘但一邊又笑出來。總之主角B,對,又是B,B和他的前拳擊手父親從墨西哥市前往阿卡普爾科渡假,小說主線就關於他們這趟渡假行程。
這對組合是已過壯年但相當吃得開的父親搭配憂鬱文青兒子,他們上路然後到達目的地,做些觀光客會做的事,入住旅館、吃飯、四處晃,上夜總會,看觀光活動跳水。兒子帶了本超現實主義詩選,份外在意裡頭那個叫居伊.羅塞伊的二流詩人。
話說在納粹入侵但法國南部尚未被占領時,一群詩人跑到南方想申請美國簽證,為了這件事就這麼在港口城市等待。等著等著,有一天居伊.羅塞伊就這麼不見了,東西都還放在旅館,可是人再也沒出現。是自殺還是怎樣不知道,反正人沒了。
B很在意這件事,而實際上這也是某種卡珊德拉式的暗示,在地球的最後幾個晚上就是即將登出人生Online的意思,至少就描寫現實世界的小說而言事情是這麼回事。B爸爸剛認識幾天的當地朋友,帶他到某個偏僻的鄉間住宅在那聚賭,B也去了,並意識到這是某種詐欺或更糟的犯罪活動比如殺人劫財的起點。
如果B沒撐過去,就是篇名那樣,而世人恐怕永遠不會知道B和他爸到底去了那裡,就跟那個叫居伊.羅塞伊的詩人一樣。或許他也攤上了什麼無聊至極卻要命的小事,反正沒人知道了。小說結尾是開放性的,狀況看來很混沌,但全身而退不可能。
是情節還是氛圍吸引人呢?可能都有吧,關於旅途的百無聊賴與驚心動魄,也關於人可以如此輕易的消失於竟也不特別大的惡意裡。在此同時,想起又有多少人消失在特別大的惡意裡,便不免覺得,寒冷。
「一九七八年那些日子」和「安立奎.馬丁」有些類似,都是一個作家旁觀自己看不起的另一個文人陷入瘋狂最終崩潰死去的過程,搞不好原始素材是同一個人也說不定。不過小說在細節描述上當然差異很大,死者的生存方式也截然不同,讓我有了智利流亡文人八百萬種死法之類的奇怪聯想。
「放浪法國比利時」講B,對,本書其中一個,這個B跑到法國在那邊閒閒晃來晃去。問在幹嘛,大概是散步吃飯思考。在書店買了本叫月亮公園的舊雜誌,裡面有很多大咖之作,但也有些人已經不再重要。B特別在意裡頭一位叫亨利.勒布萊夫,顯然生前也不重要的作家。
出生於1925年,在1973年母親去世後自殺,留下了十五公斤的書稿與畫稿,但「可供出版的作品不多」。也沒有為什麼,可能就想看看,所以最後B跑去比利時找亨利.勒布萊夫死去的那座農村,地陪是他過往點頭之交的女兒。整篇小說就是這樣來來去去也不知道在幹嘛,就光是抓著對無數逝去片刻的感傷,如此這般也是寫得不無聊,滿有趣的。
「牙醫師」表面像某種典型的文學想像,骨子裡卻很有意思。首先這故事裡有個中產階級為了其實自己也不真的在意的事情崩潰痛苦,比如印第安老太太在牙科診所被實習生劃破腫瘤,送醫急救不治死亡。但跟真正在看不見希望的貧苦艱困生活中掙扎的人相比,中產階級那份自認真摯的痛苦,最終將在一再的浮誇展演中,因其鬆散的根基變得蒼白碎裂成為廉價的感傷。
同時我又覺得這篇也關於文學賞析如何因為環境與心理狀態而浮動,故事描述來自都市的,呃,文字工作者到墨西哥的伊拉普阿托找他一個牙醫朋友。兩人聊起各種關於展現自身藝術與哲學品味的話題,又或者說是牙醫一直講主角在受教的同時偶爾在心裡吐槽。
當晚兩人用餐時牙醫介紹了名為何塞.拉米雷斯的青年給他,而且在意對方在意到主角懷疑牙醫想上人家,或許兩人確實是那種關係。但看著這男孩主角又轉變了想法,說不定事情沒那麼單純。也真的不那麼單純,因為牙醫似乎純粹只是欣賞這位底層勞工的文采,哪怕那些短篇小說的劇情光聽轉述就覺得雷到爆。
終於有個晚上大概實在喝得太多了,最後他們真的驅車前往何塞位於荒郊野外的家要看他小說,當然主角是心不甘情不願。但反正他們去了,並在那個破爛環境裡一張紙接著一張紙不停讀下去。這故事有意思的地方在於牙醫盛讚這些作品,而內容顯然也足夠讓主角在意到全數讀完,肯定自有其魅力吧。
但離開那個夜晚,那棟房子,他們便不再多提那些作品。
會有只在特定夜晚與地點才能懂的小說嗎?就只在那一切環繞中成為的傑作?這樣的故事究竟該如何定義,究竟是否值得閱讀?那些以為有人需要幫助的想法是種傲慢嗎?這一切都太過弔詭,到頭來唯一能確定的只有,人還是會以自己本來的方式活著。以此為前提,文學的伸縮自如真是踏實的荒謬。
「舞卡」是本書最後一篇,也是本書中我跟「申西尼」一起放在心裡最愛的兩部作品。這篇基本上就是用條列式行文,把作者生平用一種極度嘲諷並充滿黑色幽默的口吻敘述一次。每行都好看,劇情就是作者人生,但寫法既讓人從頭笑到尾又充滿各式各樣的思考啓動碼,這個只能建議一定要自己去看。
那關於詩、政治、革命、政變以及藝術的種種衝突、批判與理念闡述,寫得很迷人,關於詩人老不合時宜的推崇人選則令我倍感親切。讀著讀著忍不住想像了一下,要是收到求職者寄這種自傳那會怎樣(大概是因為有太多句子實在好笑)。剛開始覺得那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可後來又想說,也許這樣的溫度正好。
本來沒想把這篇心得寫得啦哩啦喳的那麼長,最先的構想是只提自己特別喜歡的部分,可能四、五篇吧。但寫著寫著發現捨不得,那還是啦哩啦喳吧。我好像不只講過一次,小時候光看書名以為塊肉餘生記是主角靠著一塊肉在荒島求生的故事。
當時還認真的想,狄更斯寫這種情節還能寫那麼厚一本,也是蠻厲害的(把書拿下來看簡介發現沒有荒島沒有肉大感震驚是同一個故事比較晚期發生的情節)。
而我得說在地球的最後幾個晚上(Last Evenings on Earth)正和我當初想像的那種「這樣也是蠻厲害的」小說該會有的樣子十分類似。它的情節大抵很平淡,故事多半沒啥高潮迭起的展開,但就是很能抓人而且寓意豐富。所以到頭來就是老生常談吧,不管寫什麼,怎麼寫是重點,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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