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7日

無事的守護神

出生在菲律賓的混血兒傑伊一歲就搬到美國,大抵也自認是個美國人。他和住在菲律賓的堂哥朱恩曾有段時間以紙本通信,交換彼此的所思所想。只是後來傑伊沒再回信了,儘管朱恩很期盼他回信,但當時傑伊不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事。


不久後他得知朱恩死訊,更糟的是這是被閉口不言的死亡,還因為跟菲律賓總統杜特蒂的毒品戰爭扯上關係變得羞恥又禁忌。這下心裡過不去的傑伊,決定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相信朱恩會販毒,他要趁春假前往菲律賓探親的機會,想辦法查明朱恩死亡的真相……


作者蘭迪•里貝(Randy Ribay)正是出身菲律賓,本作自然取材自其所熟悉的異國背景。我想不管是對台灣還是美國讀者,這本的看點絕對都是書中對菲律賓風土民情與特殊政治情勢的描寫。


相關描寫本書也確實上好上滿,從為親友精心準備的大禮包開始,馬尼拉的中產階級社區,郊居、貧民窟,以及最後偏遠到甚至沒有手機信號的鄉下,可說是一場不完整但已足夠豐富的菲律賓之旅。


只是老實說我覺得這本書對相關議題的處理,對平常有在接觸相關議題的讀者略嫌淺了點。對主角的心境描寫也失之刻意,加上平庸敘述和拖沓節奏,搭配沒很驚喜的故事轉折,都讓我看到後來感覺有點累,有種這也太寫作教學班味道了吧的感覺。但要說難看倒也不至於,應該說我本來就不是本書的預設讀者吧。


本書表現與其說差,倒不如說實在是超級文以載道,結果故事看起來就有那麼點芭樂。但該怎麼說呢,我覺得在閱讀之路上,第一顆芭樂總令人印象深刻。也許多年後回頭看將覺得稚拙,但曾經受到的正面影響也難以磨滅。無事的守護神儘管平庸,依然有這樣的價值存在。


主角傑伊設定是個普通少年,這樣的他想觸碰菲律賓的黑暗面自然不容易。實際上他面對強勢的大伯常常連話都講不出來,剛開始卡關卡到讓我不耐煩。還好他終究在運氣與人脈的幫助下,找到不錯的切入方式,並逐漸接觸原本籠罩在未知中的真相。


整件事的政治層級沒有原先暗示得那麼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令人感傷的家庭黑暗秘密。這整個調查過程當然也順勢提到許多菲律賓現況,以及當地史觀與價值觀的歧異程度。相關描述在台灣人眼中似曾相識,那是基於不同歷史背景、政治利益(既得利益)而產生的價值觀。


抱持這些不同價值的人們期望的也可能是一樣的美好未來,只是對於手段的選擇截然不同。問題偏偏出在有些手段只會讓人離目標越來越遠,但處於歷史迷霧中,有時又很難斬釘截鐵的確認手段是否出了問題。或許這時候應該問的是,所以死的是誰?


杜特蒂的毒品戰爭犧牲了大量無辜者,政敵也常被順勢清洗,許多菲律賓人願意為了穩定而接受犧牲,而且覺得外國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是啊,或許是這樣吧。本書對此也只能呈現相關爭議,難以提出除了堅持正確價值以外的好論點。


但該怎麼說呢,這是青少年小說,有時確實需要傻氣一點,堅持人可以做夢。主線跑著跑著,傑伊看到了不少以往不理解的黑暗面,知道了堂兄朱恩複雜的面貌,最終也認識到嚴刑峻罰恐怖的一面。


朱恩不是壞人,但也不是什麼大好人,他做過好事,卻也確實犯了罪,還是個毒蟲。但如果有些人就是該死,那這個「有些人」和「該死」又要如何定義?輕易釋出的權力,是否有辦法無血收回?凡此種種都是可以藉由本書情節延伸思考的議題,雖然小說只帶讀者來到門口,但所謂開始正是如此。


無事的守護神(Patron Saints of Nothing)這故事關於自己的在根在何方,也關於提醒人們如何在自己的生命中活得更敏銳、更加重視周遭而非得過且過。即使面對巨大蒼涼的灰色空間,人依舊得奮力在爭議與爭議的衝突間朝答案前行。那很困難,絕不容易,但為了終止既存的苦難,總歸是必需做的事情。


AP連結:無事的守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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