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貓琴做了個夢，夢見很久以前，它在灰色的世界裡。
路上到處都是會跑的鐵塊，有個鐵塊差點撞到它，但艾文．史東救了它。魔法師帶它到一間小小的什麼都沒有的白色房子裡，每天餵它喝牛奶。那牛奶總是不太新鮮，但貓琴不知為何很懷念那時候。
不過即使是在夢裡貓琴也知道自己有天會離開這個世界，它會再去到很多很多世界，貓琴就是游走在世界邊境的存在。某些世界除了雪之外什麼都沒有，某些世界有的東西則太多了。
他在一個世界成為畫家的寵物，畫家每次看見它從自己的畫上走過，都會笑著說那是怪物的足跡。它在另一個世界遇見善良的公主，說願意獻出自己的初吻破除貓琴身上的魔咒，但它覺得她怪怪的。
所以到底是什麼時候離開最初那個灰色世界的呢？意識到這點，貓琴打了個寒顫醒過來，然後把剛才的夢全部忘光光。魔法師不養寵物，但只要有本事廚房裡的東西就可以隨便拿、隨便吃，然後吃飽了以後貓琴還可以到處去舔舔舔。
生命真美好。
38
艾文．史東在自己的臥房醒來，頭痛欲裂。
說起來因為魔法的關係，自己從沒真正生過病，原來還是會的嗎？艾文．史東感嘆的發現自己仍是普通人類。一點小聲音全在腦中放大成瘋狂鐘聲連擊，他以往從沒醉成這樣過，現在生平頭一次體會什麼叫宿醉。原來是這種感覺，早知道當初大學時代艾隆巴斯宿醉時，不該放著不管，應該要在旁邊練習敲鑼才對。
腦袋不夠清醒艾文．史東也沒膽用魔法醫療自己，誰知道會和貓琴的魔法產生什麼效應？說到貓琴，大宅裡完全沒有它的氣息，肯定是逃哪去了。昨晚根本是他人生最大恥辱，下回再見到，保證讓它見識人間地獄。
呆呆望著天花板的艾文．史東，注意到腦袋裡的鐘聲有部分來自身邊，他扭頭一望，看見庫庫亞．沙卡坐在椅子上，整張臉埋在艾文．史東的床上小聲打鼾。他看著那小鬼內心一陣煩躁，真想直接丟出窗外。
他根本不需要人看護，就算非要找人看著，就不能找個更正常的人嗎？雖說其實他也不覺得水猿大宅裡有正常人啦。大概夢見了什麼，庫庫亞突然打了冷顫，整個人彈起來正坐回椅子上。
他有些緊張的環望周遭觀察有沒有人發現自己睡著了，結果發現艾文．史東正看著他，連忙想撲抱過來。但魔法師現在沒興趣陪他玩這個，直接把庫庫亞黏在他的椅子上。結果用力過猛的小鬼連人帶椅子摔在地上，艾文．史東只好撤了自己的魔法。
「大魔法師，你還活著，你沒有自殺吧！」庫庫亞似乎沒發現艾文．史東剛剛的魔法，只是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一臉高興的看著他。
「不好意思，我暫時沒打算要死。」
「廚師、女傭、管家、園丁還有、總之大家都嚇個半死，說房裡一個酒瓶都沒有怎麼會醉成這樣，你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問件事，是誰把我搬回房間……算了，不要告訴我，就讓這件事保持神密性好了，我不想知道。」
艾文．史東索性把棉被拉上來蓋住自己的頭，一想到可能發生過的事，他就恨不得現在馬上離開王城，去哪裡都好，他不想繼續待在水猿大宅了。身上衣服有人幫他換過，搞不好昨晚還真吐了，屈辱，徹底的屈辱，為什麼會那樣想都沒想就喝下魔法生物遞過來的酒？真的過得太安逸了，這不是連新手魔法師都不會犯的錯誤嗎？
「大魔法師，棉被不要蓋著頭，我媽說這樣會悶死的！」
該死的小鬼竟敢扯我的棉被，開什麼玩笑！
「你走開！」艾文．史東把床上那條棉被扔給庫庫亞，又再從櫃子裡直接移動一條過來蓋著：「在想好要去哪個國家放一百年假以前，我都要繼續待在棉被裡！」
「你要出國，是急著自己要去打邪神保護世界嗎？可是我聽關小姐說了，能打的是邪神的眷屬，邪神本人是打不到的！」聽見關鍵字，讓艾文．史東把頭探出棉被，看著兩眼淚汪汪的庫庫亞．沙卡。
「邪神的傳真是絕對不能傳的，這大家不是都知道嗎？現在除非找到真正的英雄，不然這個世界無論如何都要滅亡了。關小姐說你是故意騙我，但我知道這世上書那麼多，再聰明的人也不會每件事都知道，你只是剛好不知道這件而已，大魔法師你沒有騙我對不對？」
看著男孩真摯又期待的眼神，艾文．史東只覺得內心的火整個燒起來。
「不，我是騙你沒錯。」
「你這句話才是騙我的吧，不用不好意思啦，我也很多事都不知道……」
「夠了，你不是很多事情不知道，你是每件事情都不知道，所以我全部都是騙你的！」艾文．史東氣到又掀開棉被，然後瞪向庫庫亞。
「你以為我這一年來花了多少心思精挑細選，才終於選到一個像你這麼蠢的？消息放出去馬上來一票資優生你知道我有多困擾嗎？一開始還想好吧，終究也不算很聰明不然還是試試好了，結果那些要聰明不聰明的常識人根本達不到理想的戲劇效果，所以我最後才會決定果然還是要找個超級大蠢蛋才行，因為故事背後的筆就喜歡你這種類型的，超好用的你不知道嘛！」
魔法師口中的超級大蠢蛋現在張著嘴巴不知所措。
「現在明白了吧？我就騙你不行嗎？而且什麼真正的英雄，別笑死人了，為什麼非要倚靠英雄，真正的英雄就活該倒楣被石頭砸啊！人類不靠自己不行嗎？自古以來對抗邪神的手段只有一個，那就是說什麼都不要被引誘！」
「但、但你叫我學拉貓琴，不是為了對抗邪神嗎？」
「聽好了，我叫你學拉貓琴只有一個理由，那是因為我絕對不拉貓琴！可是真說起來我本來就沒打算拉貓琴，所以那只是個不會用上的配套措施。」
「但、但你不是說我雖然是理髮匠之子但音感不錯，所、所以很值得期待嗎？那、那個我現在就唱一首歌給你聽，讓你舒緩一下病情……」
「住嘴，給你錢不要唱！」
突然間庫庫亞頭上灑下金幣雨，砸得他連忙用艾文．史東的棉被罩住頭，看著滿地錢幣眉開眼笑。
「所以我還是唱得不錯，你才會賞那麼多……」
「那是封口費！你根本是個超級大音痴，唱出來的歌沒有一個音符待在它該在的位置上，特別是那首鴨媽媽的英雄之歌，你能不能放過我？難聽，諸世界級的難聽，你知道得忍著聽完還不能給真實評論的我心情有多糟嗎？然後我還得跟你陪笑，跟你解釋世界的結構，想辦法唬你去學拉貓琴好把人際關係的旗立起來，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啊！」
獲知真相的魔法師學徒助手臉上表情更呆了。
「你、但明明就是你自己去傳真給邪神……」
這句話讓艾文．史東稍微冷靜下來，伸手抹了臉。
「已經死很多人了，如果我不傳真給邪神，會再死更多人。」
「但世界滅亡所有人都會死啊！」
「但只要不滅亡就有機會不死人……不對，我跟你說那麼多幹嘛，反正你根本聽不懂，真是夠了，我就是騙你，所以你也不用當那個什麼魔法師學徒的助手了，回家去吧。」
但庫庫亞留在魔法師的臥房，死命瞪著地板，他不走。
「我喜歡冬青公主所以我不走，我真的很想和她結婚。」
「啊，那個啊。」艾文．史東突然覺得有點冷，只好把棉被裹得更緊一點。
「良心建議，你還是快把冬青那條緞帶燒掉吧。之前想說可以留著當動力所以沒講，那孩子給出來的東西很少不帶詛咒的，緞帶上的詛咒雖然很幼稚，而且如果是對我的話，純粹只是個熱情告白。但那種詛咒對像你這樣的小鬼影響很大。醒醒吧，你是喜歡冬青，不過沒喜歡到那種程度，燒了緞帶後你會發現自己這陣子像做了場夢，完全想不起之前幹嘛那麼拼命了。」
「我不要。」
「什麼？」頭又痛起來的艾文．史東沒能聽清庫庫亞小聲的嘟嚷。
「我說我不要！」庫庫亞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魔法師：「就算是因為詛咒，我也要喜歡她，你管我！」
還真是熱血沸騰勇氣非凡，艾文．史東覺得自己心底莫名湧起某種惡意，於是緩緩的坐起身來。
「喂，小鬼，我問你幾個問題。」
「什麼？」
「你在這間房子裡是什麼身分？」
「魔法師學徒的助手！」
庫庫亞驕傲的說，於是艾文．史東接了下去。
「但你有發現我根本沒收學徒嗎？」
「所以呢？」
「所以你覺得自己是誰的助手？」
庫庫亞聽了這句話然後認真的想，但一無所獲。
「我沒想過，大魔法師，我到底是誰的助手？」
艾文．史東對庫庫亞第一次露出真心卻也帶著惡意的微笑。
「那怕是你現在應該也能明白了，對我來說，你什麼也不是。」
這句話讓庫庫亞哭著跑出魔法師的臥室，準備抱著艾文．史東的棉被回房間哭。
至於艾文．史東本人則又躺回去把自己包回備用棉被裡，心想，啊，終於出去了。聽著外頭越來越小的哭聲，儘管做到這程度心底不是沒有一絲絲後悔，何況庫庫亞真蠢到那種程度也走不到這裡，但他才不管，我也是會有情緒問題的，憑什麼老是要我當好人。
不對，等等，那孩子現在跑出去，不到五分鐘全大宅的人都會知道我已經醒了。不趕快鎖門然後把房間切到另一個空間的話，很快我房裡便會充滿腦袋只裝嘉年華的人種和堆成小山的垃圾慰問品，這種強迫中獎誰要啊！
想到這裡，艾文．史東連忙施法想把開著的門關上，但還沒完全合上，另一隻手又推開了它。走進來的是一手端砂鍋一手拎紙袋的關小姐，魔法師在心裡罵了一聲。
「妳們一定要這樣輪番上陣嗎？」
「坎伊拉交待你醒了就要趕快拿薯條過來。」
「為什麼是薯條！？」
「薯條是我要吃的，給你的是雞蛋燕麥粥。」
「我昨晚才吐過，現在叫我看著那個吃得下去嗎？妳們一定是故意的……」
「那你要薯條嗎？」
「那種東西我現在連聞到都不想！」
「反正坎伊拉交待，吐成那樣，醒了以後就算用灌的也要逼你吃點東西。」
「我拒絕，看妳有什麼本事逼我吃東西。」
艾文．史東發誓，他打死不吃別人給的食物了。
「你不吃的話，我就把昨晚是誰幫你清理、換衣服、脫鞋子、抱你回房間，再鋪床蓋棉被的整個過程詳細說給你聽……」
「我吃！我馬上吃！」
驚慌失措到立刻從床上坐起的艾文．史東突然又感覺一陣暈眩，下意識捂著嘴躺回去縮成一團。該死，又想吐了，不對，胃裡還有東西可吐的話，表示昨晚應該沒有吐太多次，但終究還是吐了……啊，好煩，頭痛到不行。
此時魔法師突然感覺有人在輕撫自己的背，除了關小姐也沒其他人了。
「夠了，不要碰我。」
「你才夠了，鬧小孩子脾氣鬧得很開心啊。」
「我沒有。」
關小姐還是繼續拍自己的背，這讓艾文．史東想起自己上回真心懷抱惡意想傷害某個人時，是對著葛蕾罵的，為什麼他老是犯一樣的錯呢？
39
關抱著一袋貓食蹲在路邊，開始恨起自己的天賦。
她從小就知道，靈感所指向的不見得是自己當下最想找的東西。儘管大多時候天賦都能帶她找到目標，但也不是沒碰過興奮的打開盒子，結果發現裡頭放的是自己五歲時朝思暮想、甜到有點噁心的巧克力餅乾。
當時非常不爽的她還是吃掉了那些餅乾，或許就是太不爽了才會硬吃下去，簡直是個大笨蛋。不過現在的關很慶幸自己有吃，要是沒吃的話，此時此刻她肯定會感到扼腕，反覆想著會吐也要吃。
關所在的不是已經變得熟悉的城市，而是離城市車程十小時的高級鄉村。說高級是因為全球知名的霍森研究園區座落在附近，周圍住滿高薪研究人員，讓附近的小村落進駐一堆名牌精品與星級餐廳。
之所以來到這裡，是因為當她正在盤算怎麼調查研究園區時，突然覺得從路過的某家雜貨店倉庫挖出這包貓食是好主意。那之後她又試了一次電話簿，這回沒反應，好吧，於是她開始看電視，結果看見主持人為眼前這座村落的某家杯子蛋糕店莫名興奮。
關對杯子蛋糕沒興趣，但她的天賦對杯子蛋糕店所在的位置感興趣。於是她帶著那包貓食開了十小時的車來到此地，絕望的發現她的天賦真正感興趣的是某根電線桿，而且還覺得抱著貓食蹲在那旁邊真是不錯。
該死，她究竟得抱著貓食在原地蹲多久？
「跟朵伊說的一樣，還真有人在幹這種蠢事。」
喔，好吧，不太久，她只蹲了三小時。
關抬頭望著跟自己搭話的男人，她在來到這裡之前就做了功課，知道對方就是霍森研究園區某個有著奇怪名字部門的主管，還是哈維親自任命的。
「你要這包貓食嗎？」
「是呀，我要，妳去哪打聽到我在找這款貓食的？」
「我只是覺得抱貓食蹲在這裡是好主意而已。」
「不可能，」男人無奈的笑：「妳是記者？」
「不是。」
「鬼才相信，可是我想要那包貓食。」男人無奈的嘆氣。
「我有事想問。」
「那終究只是一包貓食，妳不能指望從我這裡打聽到太了不起的事。」
「那你跟我聊聊艾文．史東吧。」
關已經學會比起直接問冬青結果換來一臉疑惑，又或者提到哈維結果被戒慎恐懼，談艾文．史東似乎是個不錯的破口，她也確實需要知道更多那個男人的事──如果真有這個人的話。
而這問題確實讓男人的心情稍稍轉變，表情明亮了些。
「沒想到像妳年輕美女竟然也看過那部連續劇，我還以為現在只剩阿宅在看了。」
關確實有試著找來看，但她的靈感從沒試著叫她認真看那部連續劇，而且每回打算看時總會出現急事要處理，結果到現在都還沒有真正開始看。不過說是這麼說，她到底研究了好一陣子，簡單應答不是問題。
「聽說前五季最經典，我才剛看到第二季，真的很精彩。」
「啊，那個是基本教義派的說法啦。」男人愉快的微笑，語氣故作平常，眼神卻透露了些許興奮：「前五季確實很神，但六到十二季也不錯，十二到十八季雖說開始崩壞但也有獨特的魅力，最後一季大半不怎樣，但最後一集太神了，伏線全都收回來，那可是真的很厲害啊！」
哇，滔滔不絕，是有多喜歡那部連續劇？
或許是注意到自己的情緒太過高昂，男人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妳隨便找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科學家去問，我想大家的反應都一樣，那是某種集體回憶。」
「哈維也是嗎？」
「哈維？」
一提到哈維，男人的表情立刻變得警戒，但關不介意。
「對，你一定知道我說的哈維是誰，」關甜甜的笑：「他也是嗎？我是說那部連續劇的愛好者。」
「我不知道，我沒和他談過這個。」
「他有跟你提過，艾文．史東會傳真給他嗎？」
對方看關的表情開始像在看神經病，好吧，看來這邊要打住了。
「開個玩笑，別介意，換個話題，讓我們談談交易吧，我確定哈維很喜歡交易，因為我就和他做過兩次。」關換了抱貓食的姿勢，巧妙的頂起自己的胸部並對男人微笑，輕鬆的讓對方變得不知所措。
「我不知道你當上主任時是和哈維交易了什麼，但我也喜歡交易。我找到這包貓食的地方，大概還有一卡車同款的貓食，而且我通通都買下來了。如果你願意回答的話，那些貓食通通都是你的，我是說如果你想要的話。」
霍森研究園區某神秘部門的主任陷入掙扎，關則在此時祭出王牌，遞了名片給對方。
「附帶一提，我是哈維先生的特別助理，正替他找某樣重要東西，你現在刻刻聯絡哈維本人或找霍伊先生確認都可以。反正你很快就會發現，自己心中所謂的機密事項，大部分他都不介意讓我知道。」
其實關根本不確定哈維會不會介意，但這擊還是成功敲開男人的心防，他露出人企圖說服自己時常會出現的表情。
「我很好奇，妳為什麼不自己詢問哈維先生？」
「說得也是，我何不直接問他呢？」關立刻拿出手機，並對男人背出哈維的私人電話號碼，這讓對方瞪大了眼睛：「我會告訴他，你和我聊了一陣，而且聊艾文．史東聊得還蠻開心的……」
「等等！」男人對關意有所指的笑容退縮了，看樣子哈維確實不是個乾淨的慈善家：「做個交易吧，只要不涉及研究內容的事，我都告訴妳。」
「我以為您會知道我們目前談話的重點正在於研究內容？」
「拜託妳，放過我吧……」
「算了，」暫時算了，關決定把這段關係維持得長遠一點，就算她成功查出霍森研究園區的重點計畫內容，也需要有個足以解釋背後原理，又精於實驗室政治的人說明，她需要維持跟眼前這個男人的合作關係。
「好吧，你是個小心的人，那我今天就只問一件私事好了。」
「私事？」男人皺起眉頭。
「關於哈維的孫女，你知道什麼？」
「孫女？」但對方只是一臉茫然，關還以為這會是某種人盡皆知的大事件。
「不要裝了，你應該知道吧。」
「我不知道，天啊，妳到底是怎麼回事？先是艾文．史東會傳真給他，再來又憑空冒出一個孫女？」男人開始皺眉：「妳是故意的嗎？哈維先生才沒有孫女，大家都知道他只有一個孫子！」
孫子？關不讓臉上流露出驚訝的表情，即使不知該如何繼續話題，仍想辦法開口。
「他在那裡？」
「走了。」
「走了？」
「恐怖攻擊。」不知為何，男人的表情開始變得害怕：「飛船爆炸，一點機會也沒有。聽好了，我不想再談任何關於克羅斯的事，我不知道妳是不是故意的，但說好不談研究內容的，妳已經踩線了！」
又是新的名字，關頭一次覺得累，但她知道自己逼近真相了。
「為什麼這起意外會和研究扯上關係？」
「因為相信研究會毀滅世界的瘋子很多，這不是廢話嗎？」
「不要轉移話題，你剛剛話裡的意思不只這樣，那不是單純的恐怖攻擊，是對研究有影響的恐怖攻擊，為什麼？」
男人閉嘴不答，關猜想他正在心裡盤算這貓食寧可不要。
「哈維說他孫女的叫冬青，你對這有什麼想法？」
男人的臉全垮了。
「這名字妳那裡聽來的？」
「我剛剛說過了。」
男人深深的嘆了口氣。
「我不知道為什麼哈維會這樣跟妳說，但冬青……」
眼見男人話到嘴巴又打算嚥下去，關得想辦法讓他說出來。
「冬青和我聯絡過。」
「那不可能。」男人的聲音變得很驚恐：「她也死在同一場爆炸裡，就在城市上空發生的事，從頭到尾都拍下來了！」
所以冬青死了？關絕不相信，她想起了那個地下室裡的留言，然後也想起那張照片不可能是最近拍的，但那又怎樣？
「冬青或許根本沒上船。」
「攝影機拍得清清楚楚好嗎？再說如果她真的沒死，那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出來？特別是開頭幾年質疑聲音很多的那時候！」
關可以感覺到男人的火氣上來了。
「也許她不現身的理由，跟你不敢跟我談的原因類似。」
對方的表情變難看了。
「我只是不想講蠢話，並不表示我相信那些傳言是真的。哈維是冬青．藍星的指導教授沒錯，研究團隊因為恐怖攻擊幾乎死光後，得益最多的也是他沒錯。但妳懂什麼叫科學研究嗎？知道那有多難嗎？不要以為喝個茶就能順手在餐巾紙上寫出偉大理論，那只是連續劇！擷取時空位元差的理論和應用太龐大複雜了，不可能一個人搞出來，我她媽的才不相信傳言講的一個二十初頭的女人有辦法自己搞定一切，那當然是整個團隊的功勞！」
關靜靜思索男人方才的話，有了屬於她自己的結論。
「我說的話夠買那包貓食了吧？」
面對男人沒好氣的質問，關聳了聳肩。
「最後一個問題。」
「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包貓食？」
「我女兒的貓只吃這款貓食，偏偏它停產了。」
男人面無表情的接過關遞給他的貓食，然後粗魯的丟進自己車子的後車廂。
「我希望這些過期貓食快點毒死它，但那隻死貓已經活超過二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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