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11日

卡利加里博士的小屋(The Cabinet Of Dr.Caligari,1920)

作為經典中的經典,我想看過這部片的人應該很多。畢竟德國表現主義電影名作,同時也是恐怖片、藝術片與黑色電影的始祖之一。故事從一個阿伯想跟年輕人擺老,結果反而被年輕人跟鬼一樣的未婚妻嚇到,然後不得不聽年輕人講他的毛骨悚然撞怪人經歷開始。


可能是因為往後徒子徒孫很多,這片的開場劇情和角色扮相讓我想起阿達一族、伊藤潤二,還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外太空九號計畫。和我之前看過的默片幾乎都會快轉演員動作不同,本片非但沒有快轉,而且步調還非常緩慢不愧是藝術電影始祖




也因此前期其實劇情有點無聊,不過沒有關係,因為他的佈景實在太讚了!


我本來就很愛奇形怪狀的佈景和老特效,本片在這方面讓我超滿足。從頭到尾都在棚內、用固定尺寸的佈影拍攝的手法,創造出極具壓迫力又有意思的視覺效果。特意扭曲透視的彩繪遠景美麗又具神秘感,刻意扭曲、傾斜、除了女主角家外沒一個格局方正的建築與近景,則成功營造出怪奇詭譎的世界觀。


簡單的說,當覺得無聊時,光看佈景整個就融化了,怎麼會這麼有趣!而且說無聊其實是因為節奏很慢啦,不然劇情本身蠻精彩的,而且越到後面越亮眼,結尾大翻轉更是畫龍點睛。


主線以神秘的連續謀殺案和園遊會作為起始,青年亞蘭與法蘭西斯一起跑到園遊會去玩,結果在那裡參觀了卡里加利博士的怪人秀。秀上展出一個名為凱薩的夢遊預言者,博士徵求現場觀眾提問,而亞蘭很白目的問了經典的禁忌問題:我什麼時候會死?


恐怖片一定要有的定番自然上場,凱薩完全沒在跟他客氣,嗯,你明天就會死喔。這下亞蘭大崩潰,兩人也沒了玩興立刻離開園遊會。回家的路上遇見同時暗戀的珍,這下心情總算好一點,結果當晚亞蘭立刻被謀殺。


畫面完全沒打算掩飾兇手就是凱薩的真相,有意思的是接下來的一連串發展。模仿犯出現、覺得不對勁的法蘭西斯等人跑去堵博士,結果卻中計讓珍被本該殺了她卻心軟的凱薩擄走。


為了追捕落跑的博士,法蘭西斯一路追到經神病院裡。結果發現原來卡里加利博士是那裡的院長,而他似乎還和幾百年前某位同名的博士一樣,正在利用自己的催眠術控制夢遊者,跟馬戲團移動到處散播謀殺。


這究竟是現代的博士陷入瘋狂,想成為禁忌醫學書裡的卡里加利博士,還是他真的活了幾百年,一直在做同樣的事呢?不知道,但我超級喜歡這邊的卡里加利博士在畫面上每個地方都看見文字,叫他要成為卡里加利博士的動畫效果(就不用說後來美國動畫有多常應用這個表現手法了)。


但很快的更大翻轉來了,當法蘭西斯向老人講完整個故事後,再次向老人介紹正在經神病院裡的凱薩與珍。這時老人赫然發現原來法蘭西斯根本就是精神病患,他方才所說的故事元素顯然全來自院內其他病患。此時院長卡里加利正好趕來,把崩潰的法蘭西斯抓到房間裡隔離。


如果說結尾這個大翻轉已經很精彩了,那最後鏡頭針對卡里加利博士的特寫,則又令這個翻轉變得令人更加不安。真相究竟是什麼,掌握了最終權力的人真的善良嗎?無法解答的疑惑,便是看完本片看後留下的最強烈衝擊與餘韻。


卡里加利博士的小屋獨特的攝影、分鏡、特效、佈景、人物妝髮與主要角色誇張的演技,都很令人印象深刻,並將曲折離奇的劇情襯托得更加詭譎奇異也更有深度。


看介紹說原始劇本並沒有結尾那個大翻轉,甚至原先編劇是想用卡里加利博士影射德國當權者、凱薩是被牽著走的德國人這個大方向,來諷刺當時德國社會的弊病與軍國主義的隱憂。


但確實就像諸多評論者提出的,因為那個讚到爆炸的結尾大翻轉,所以這個影射味道瞬間消失大半,但也因此換來更高的藝術成就。哀傷的是也因為這樣,編劇夫妻檔似乎很長一段時間,都挺不爽那個神經病換人當的結尾,感覺把他們立意陳高的原始劇本給顛覆了。


但該怎麼說呢,無論我們再怎信仰作者論,電影都畢竟是集體創作。有時美好的火花就是會在製作途中突然誕生,而那遠遠超出導演、編劇、演員的原始掌控之外。


總而言之卡利加里博士的小屋無論是歷史價值還是藝術價值,都和波坦金戰艦一起並列,二十世紀初期影響電影表現手法與創造類型的里程碑等級大作,實際開看也確實被驚豔得不要不要的(天啊我愛老特效)。


附帶一提看維基看到有意思的八卦,就是本片原本預定的導演,是幾年後拍出大都會的弗利茲.朗。雖說這位導演後來跑去拍現在看起來就是一個鏘(喂)的蜘蛛而退出劇組,但他仍在本片籌備期間提出許多建議。


有意思的是劇中強烈的明暗對比、陰鬱街道與灰暗氛圍,都是後來黑色電影大加借鏡的元素。而在德國拍了不少科奇幻大片的弗利茲.朗,後來到了好萊塢的作品大多走黑色電影路線。注意到這層關係後,嗯,好像理解了什麼的感覺。


緣分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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