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8月16日

雙鼠記:一個老鼠、公主、湯和棉線的故事

會找來看主要是因為看過很多推薦、故事簡介也非常合我胃口,所以這部本來就被我掛在心上。之前爆氣決定來寫School Library Journal的兒童一百書單(The Top 100 Children's Novels Poll),寫到22名時看見The Tale of Despereaux: Being the Story of a Mouse, a Princess, Some Soup, and a Spool這個書名,當下就覺得真的是好可愛、好可愛呀!


再來就開始寫清單的例行譯本檢索,結果一查下去……原來就是雙鼠記!那也因如此所以突然動力大增,平時懶得要死的我竟然用高速(對比是高速)把這部讀完。故事其實很簡單,就是隻特別的小老鼠如何反抗規則,從誤入歧途的耗子手上完成不可能的任務,救出碗豆公主的故事。還有,當然,很多美味的湯。


老實說因為雙鼠記本身針對的年齡層沒有太高,所以我也沒什麼太過強烈的寄望,就很單純只是想看看他能展現出怎樣的故事而已。那實際讀完後嘛,我的感覺是小巧玲瓏、果然很可愛的一部作品。和我原來想像的完全不同,是個非常、非常單純、帶點童話風味的小品故事。


真的要說,也是一部以最簡單劇情呈載起作者凱特.狄卡密歐所欲傾訴之物的小說。全書以一種微帶世故的說書口吻講述,情節看似單純但也頗具巧思。不時以高明手法穿插極鮮活的象徵及敘述,最重要的是道理與故事本身的平衡拿捏得很好:雙鼠記裡有滿滿的「道理」,但也全是故事。


與其形容為說教,倒不如是潛移默化吧。小說的隱喻非常明顯,到了那或許應該算明示的程度,不過又全是以情節堆積而成,最要緊的是也沒有不好看。這方面我覺得是雙鼠記最好的部分,隱喻得如此明顯卻又沒有失去說書般的魔力,而是可以很自然的讀下去。


當然總歸來說,雙鼠記仍舊是針對低齡向孩子的作品(亞馬遜上標九到十二歲)所以精彩程度無法超越成人眼中的大作,甚至該說方向完全不一樣才對,請別期待錯誤。


哪怕情節與設定不新穎,卻帶有老式說書的氣息,那種帶了些許刻薄味的敘事語氣,令人聯想起許多老派童書常見的一針見血。作者以不過於賣弄的方式描述現實的黑暗面與人情冷暖,不時出現的荒謬情節更提供不少淡淡的黑色幽默,令人芫爾的同時也不禁眉頭一皺覺得並不單純。


暴力、過度刑罰,不當審判、迂腐習俗,惡劣傳統,糟糕的自我期許,本書處理了很多挺黑暗的議題,同時又在劇情中讓讀者與角色一同嚮往充滿希望的光,以及變得更好的可能性。更重要的是故事本身的精神很令人感慨,我覺得國外真的好多這種,鼓勵人們即使衝撞體制也要豁出去拼命的童書。


當然長大了就會發現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啦,本書在這方面算是維持在某種平衡點上,一方面讓人聯想起尼爾.蓋曼講到童話的力量時提那句「龍是可以打倒的」。但另一方面也試著做出平衡,即使如此有些事情無論如何就是不可能全然的美好。某些本質問題無解,幸福快樂的日子裡還是會存在陰影,那有時是因為個人條件,有時是基於社會地位,也有時是個人條件與社會地位的組合技。


問題只是即使如此,人也還是可以試著去思考什麼才是正確的選擇。


說真的這樣的信念如果能在孩子小的時候培養出來是很不錯的,問題只是我們也都知道那真的不容易。故事中提供了兩種族群,主角悲絕是屬於可愛的老鼠(MOUSE)反派則是耗子(RAT)兩者的差別我就不特別介紹了,有興趣的話請自己去找照片。


前者會讓人想帶回家養(好吧也還是有人會怕啦),後者……乾乾淨淨的狀態也不錯,但如果沒有……說真的一般不會想看見的,真的。而這也正是雙鼠記發展會格外殘酷的原因,雙鼠記在這方面並不走只要心好就一切美好的迪士尼路線,現實是殘酷且不公平的,而這就是人生呀 ~(擺手聳肩)


有些時候徹底轉變是不可能的,光是坐下來去試著和解,本身就已算得上有所成就。這個社會上大多數的人都不可能真的平等博愛地面對世間一切,但我們可以在該理性的時候盡可能保持理性,不讓事態變得更糟,甚至努力去試著改變那些不好的傳統與錯誤的常識。


但當然當事情簡化成童書的版本時,要思考何為正確並不是太難的事情。但現實世界很複雜,對與錯都是。這就更別提即使只是在這本書裡,我們都已經難以解釋為什麼有人是豌豆公主有人只能是母豬蜜歌麗,同樣都是鼠,有鼠是老鼠有鼠是耗子,而同作為哺乳類有些是人有些是鼠。


我們想要追求公平與美好的正義,但就是會撞上各式各樣的不同與因此而來的悲憤與無奈。而且儘管在雙鼠記裡最後一切都在不完美中變得和諧,每隻原本與現實處得不好的哺乳類動物,最終都面對現實並試著找出最適合自己的生存方式,並在深入挖掘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望後,療癒了曾經存在的傷痛。


在童書裡這一切都很簡單,這也正是雙鼠記可愛的地方。這樣的故事運氣好的時候能在人的心中擲下一個錨,讓我們期待往後無論經歷多少人生的風雨,我們都能維持某種美好的本質,既不欺騙自己也不去傷害他人。但很遺憾的該怎麼說呢,這個世界真的太複雜了,以致於有時候事情會開始稍稍變得奇怪。


雙鼠記最後強調老鼠當然不能和公主結婚,但在現實中也有些時候,會有某些人堅持不讓老鼠和公主結婚就是一種歧視,因為在想像中她們應該是平等的生物(望向某些激進到拒絕承認生理性別存在的跨性別運動家,國外針對兒童的一條龍跨性別醫療產業非常興盛,台灣是否該鼓勵這種事?又或者說,對人類社會這真的好嗎?)。


我們要究竟要如何堅持好的價值,另一方面又認清那些被用得很恐怖的理論,並正視人與人之間根本性的不同,以及隨之而來的種種社會現象?我們要如何摸索個人責任與社會責任中灰色空間,並去面對終得劃出的那條線,並成為一個有能力獨立思考並看出問題的人?除了學習、思考與討論外,我想也別無他法了。


當然對雙鼠記的客層而言上述這些問題都還有些遙遠,那像是發生在遠處的災難。但該怎麼說呢,這樣的童書一方面隱去了那些紛擾,卻也試著以安穩的方式像相關問題的本質呈現在讀者眼前,並大膽卻又不至於淪為說教的推動思考,我覺得這也是本作最有意思的地方。成人讀者終究還是得直面那些複雜的紛擾,但對孩子而言這也許會成為不錯的開始,思考的開端。


啊,還有,本書收錄了原作的精緻插畫,悲絕真是太可愛啦!




兒童百大書單.前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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