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11日

狂徒(2018)

這部大概上映前便聽見有噗友在談,上映後更是看見好幾位常看電影的噗友反覆宣傳,好國片不看嗎?當然想看,於是之後趁著從異世界回人間的機會衝刺。


電影描述前知名籃球選手文睿因無法控制情緒在場上打人,最終落魄到成為偷車集團下線。某晚他「工作」到一半時,意外撞見已犯下多起大案的雨衣大盜標哥與其槍擊受害者。被拿槍威脅的他只得乖乖配合指示、漸漸的配合變成幫忙,甚至產生跟著發大財的期待。但有點見錢眼開的文睿隨著事態發展,很快發現越來越不對勁,為什麼反而是他被當成雨衣大盜!?


話說我去的播放廳是只有四排座的超小廳,不過沒有原先預期的包場現象,而是坐了大概三排半的人,應該是口碑真的有出來吧?雖然沒查最後票房如何,但這確實是不需要國片補正分也還是娛樂性十足、值得一看的作品。


不過說是這麼說,接下來還是先談談我感受到的缺點,因為這片起始分數高,所以提出來的點還蠻見仁見智的,或許更屬於偏好問題吧?首先就是我覺得這片的武打太拖太多。


企圖結合樸實系正統武打風格和成龍式雜耍搞笑風的嘗試很有趣,但並沒有成功融合。結果變成搞笑歸搞笑認真歸認真,分開看各有不錯的地方,但合在一起就節奏分裂顯得拖拉。


更糟的是音效配得太誇張了,只能說本片在我心中最大的微妙之處,絕對是音效常常過度演出。或許導演是真的想做成電玩風格沒錯(不曉得是不是我去的電影院音響不好的關係,聽起來根本湯姆熊),但本片武術設計的風格沒有強烈到撐得起那樣的音效,結果反而降低真實感還讓人出戲。


按這個音效誇張的程度,結尾砸磚塊那邊竟然都沒死人也太詭異了,他們是魔鬼終結者嗎?音效太誇張的結果,就變成前面的劇情文睿明明一緊張就差點掐死警察,但結尾雙男主角大戰PK來PK去,磚頭砸下去的聲音感覺都可以把大腦敲成碎豆腐了,結果兩個都還活跳跳繼續打……這種明擺著的現實濃度差異,對整個故事的內部邏輯不算好事。連帶不禁讓人想吐槽,到底有沒有認真砸啦,你們乾脆去結婚好了!(喂)


現在想想武打全部換成追逐戲,再來來個飛車追逐之類的也很不錯(住口那很貴)。咳,反正本片還真的比較沒在打的幾個追逐或搶劫場面都挺精彩的,拍攝水準確實不錯。或許導演和武術設計只要繼續嚐試下去,總會找到雜耍與正統武打風格間的平衡點吧,但本片在這方面的表現我會覺得有亮眼之處但還是遺憾,而音效更只有扯後腿而已。


再來就是比較細的部分了,開場的文睿賭撲克(應該是德州撲克?)那段,三張A輸給同花順的設計,哈囉,現在是在演賭神嗎?這種牌局設計也是太誇張,非常令人出戲。當然這段也可能主角只是被設計了而已,但說真的假成這樣的詐賭手法我看了也是 ~(抹臉)


隨便找個世界撲克大賽輸贏機率比較接近的牌局抄,我覺得這段的質感就會好很多。至於這會不會提高觀眾的理解難度什麼的,呃,好電影本來就要留點東西給觀眾挖啊,總之我覺得這段的牌局安排有夠隨便。


最後一個個眼中的缺點則是,奇怪片中演員的口條其實都還不差,但片頭文睿的獨白為什麼會這麼尷尬?整片就這個地方特別恐怖,然後還是開場,其實我聽到當下心真的涼半截。還好整部片除此之外幾乎沒有這問題……只能說這段導演真該逼演員多錄幾次。


好了,缺點結束,接下來回到電影本身來吧。我覺得這部除了劇情有趣、並成功營造張力外(更棒的是還不會太匠氣),笑點滿滿也真的好笑,角色又寫得有意思 ,最後帶出來的社會批判也讓人眼睛為之一亮。


整部片雙男主角的互動,感覺像是貓拿塊起士玩弄老鼠,然後那隻老鼠很想吃那塊起士也很想變成貓。於是老鼠越陷越深,直到他終於醒悟自己再怎樣也當不了貓,不過可以選擇成為一隻狗這樣,所以這片在我眼中儼然貓狗大戰 ~(啥會)


然後故事最有趣的地方或許也正在於貓雖然是貓,但標哥整部電影裡都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像隻豹。雖說電影看似標哥這個人想佈一個完美的局來設計文睿,但實際上他這個計畫從頭到尾都不完美而且破綻連連,大有種想做邊想的味道。


只不過問題不出在他笨,而該說以標哥的性格與手上掌握的資源而言,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佳程度。甚至某方面而言,觀眾在片中所看見的標哥形象,都是他在文睿面前演的一場戲。


他當然是有點本事的,但絕不是那麼篤定那麼萬能的人,不然他那需要找個下線的下線來替自己和小黑哥牽線,對方翻臉之後還走頭無路?更別提他原本就走不殺路線,正說明標哥根本不是冷血的人(現實世界的雨衣大盜其實狠多了),連帶也沒辦法用更狠的方式套死文睿。


就連會讓頂替計畫絕對破局的現場,他都沒辦法真的下手殺警官(嘛,這樣的人在警界才升不上去這個又是另一個故事啦,無罪推定這四個字講出來我零點一秒出戲)。


但因為有文睿這個(至少剛開始)笨頭笨腦的小弟在,才在那個當下給了又怕被抓又怕重要的人會死,正感覺走頭無路的標歌演下去的自信(又或者講難聽一點,有個明顯更弱的人可以踩時,踏腳處有了感覺便上得去了)。


於是吳順偉就這麼硬著頭皮,開始演一個比實際版本還要強大的自己。過程中有時失敗有時成功,而那些成功經驗和文睿的敬佩,都提升了他的信心還越演越開心,好像真的成為了這樣的人,並在過程中設計出讓文睿當自己替身的計畫。


為了拉文睿當替身,他開始不斷灌輸文睿糞青思維,講出來的話可能連他自己都不信,卻期待文睿笨到會相信,而且這股期待還強烈到,事後證明嚴重影響吳順偉自己的判斷力。


實際上文睿從來沒被那些話說服過,他只是太想吃起士,又渴望自己能變得像標哥一樣強大(然後最迅速的成功方法就是獲得標哥的承認,於是他才加入搶劫、並持續精進自己的「能力」),這才一路陷下去。


於是當真相揭曉後,文睿的發言在在證明了,他打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那套說詞。而且光是文睿不再配合這點,就足以完全扭轉吳順偉的計畫,而標哥自己的心軟,更讓頂替計畫徹底破盤。


就算發生極低的機率讓文睿真把這個局吞下去承認自己是雨衣大盜,光警官沒死、外帶自己的身分被大黑哥下線拉出來當談判條件,就足以讓計畫徹底翻盤。吳順偉一開始就沒有成功逃亡的可能性,只是被早抓還是晚抓而已。


(更別提這個頂替計畫甚至從來沒有套死文睿的方法,反而綁架某人又不多加應用的半調子決定,還逼得文睿變成無法控制的瘋狗。其實標哥真的要套死文睿當替,身然後逃亡出國也不是完全做不到,但他就是沒辦法用更狠的方式去設計文睿)。


最終觀眾看見的是各有侷限的社會底層貓狗大戰,他們都有一個夢,但那個夢卻只能用犯罪實現。偏偏他們心中又自有一條線不想跨越,最後也因此讓夢徹底破滅。


手上資源滿滿的小黑哥雖然一度被洗臉,但還是透過讓別人去弱弱相殘成為最後笑的人,面子裡子全拿了(至於雙男主角被逮後也是有機會把大黑哥抖出來啦,但說真的吳順偉狠不下的心大黑哥可沒在客氣的,不管有沒有進看守所,搞他們兩個的方法都太多了,被迫閉嘴的可能性很高)。


火再怎麼燒也只會燒到小黑哥下線,更別提那下線還立刻拿貓咪餵公權力,好換取自己改用輕罪起訴呢(警察?警察在本片中,也就只是群領死薪水想快點了事的國家打工仔而已),無情歸情無,但這可不正是社會運作的規則嗎?有資本者總有本錢等下去,永遠是最擅用政府資源也最有機會成功的人。


而無產者的失敗又總徹底到令人絕望,而且很多時候失敗的理由還在於,他們沒辦法用夠狠的方式去對待別人(讓我想起地下紐約:一個社會學家的性、毒品、底層生活觀察記裡提到的,成功的「地下經濟工作者」就是能把別人當工具加以犧牲的人,一但渴望當個「好人」,最後就是會被一起拖死)。


於是狂徒從頭到尾都不是什麼功虧一簣的完美犯罪計畫,正巧相反,只是兩個為了用理想的方式活著,不惜放手一搏破壞規則的人。但無論再怎麼努力、曾經再怎麼亮眼,一無所有的他們終究還是被規則擺平。


像這種破壞規矩又沒有好下場的人,自然便是一般所謂的狂徒了。連帶從這角度來看,本片其實是蠻典型的犯罪類型電影,既敘述了一個邪不勝正的故事,卻也因此點出整個社會體制不公不義的一面。


最後就是這部好像有不少配對聲音,我實際上並沒有從本片中感覺到BL味。因為弱弱相殘的競爭味強到我聞不到曖昧,不過或許這真的是見仁見智有沒有被萌到的問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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