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2月7日

東京甘味食堂:尋訪60間隱藏在東京巷弄裡的在地好店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想看點與吃有關的描述,所以發現前雜誌編輯的自由撰稿人若菜晃子這本隨筆馬上想讀。甘味食堂這詞其實是作者自己發明的,沒有很明確的定義,而是一種感覺與氛圍。


就我的理解,大概就是古早味、有簡單座位可內用的日本傳統甜點店。商品主要是傳統和菓子,內用菜單常見品項則有各式丸子、餡蜜、剉冰與紅豆湯,鹹食(又或者說鹹鹹甜甜啦)則以海苔捲與豆皮壽司為主。但說是這麼說,偶爾也會看見拉麵、炒飯和咖哩飯,連厚煎鬆餅都出現過,什麼都有可能。


如書名所示,這本介紹了六十家位於東京各個角落的甘味食堂。我喜歡的點在於作者純粹是對在這樣的店裡用餐有愛,而不是很電視冠軍模式的瘋狂鑽研(嗯,又一個年代物W)。當偶然發現或者知道有這樣的店家存在時,狀況允許就走進去試試看,然後把經驗寫下來。讀來不會太用力,而是偏向簡單溫馨。


但相對的這類隨筆就是要心情有對到才會喜歡吧?這本與其說是寫得很好,倒不如說有滿足到我的好奇心。那些引起關注的多半都是生活與社會裡的小細節,比如可以意識到不少甘味食堂,就算對日本人而言都是「段數」稍高的店。


畢竟照描述很多店都是走進去時,老闆反而對陌生人上門有點意外。雖然大多數都有用心待客,但也有那種從頭到尾連同熟客一起對生客形成強烈排擠感的店,這個讀起來就會抖抖的。這就更別提那種看著一間陌生的店,根本不好意思走進去的感覺了,超懂!(淚)


至於另一個說來有點失禮的趣味則是,哪個,嗯,我一直以來都非常討厭紅豆,連帶也超討厭豆沙。但基本上日式傳統甜點就是一種除了紅豆之外還是紅豆的東西(好啦也有很多不同類型,但),所以……感覺就像讀英國食譜一樣,很有趣、照片、描述讀來很有意思,但絕望性的勾不起食欲,意外非常安全療癒!(欸)


說真的水煮紅豆這什麼菜色啊,完全無法想像,但看作者愉快表示這間店一定是對自家紅豆非常有自信才敢出這種菜色,馬上很果斷點下去……果、果然是紅豆控嗎?實際上也真的是一盤甜紅豆端上來,再搭配佃煮昆布鹹甜鹹甜交替吃。據說是有魔性的搭配,但對厭惡紅豆的我而言只感覺像是看見通往地獄的筆筒(等一下這什麼),也算別有生趣。


但不得不承認經常會出現在紅豆湯裡的麻糬還是常常萌到我,大福看起來也挺美味的,閱讀期間更是忍不住跑去買了御手洗丸子吃。沒辦法,讀過傳說的勇者的傳說以後,御手洗丸子就此成為我心中的死穴,每回只要看見都會想吃,我就是絕望性的喜歡澱粉啊啊啊 ~(抱頭)


但說到這個,艾草丸子是一種我至今沒有嘗試過的糰子,主要是我也沒很喜歡吃艾草粿。所以看到作者這段文字讓我笑翻:「每逢春天就會去家裡附近的堤防摘艾草。我家奶奶做的艾草團子說是糯米糰子,還比較接近草糰子。偶爾也會用筆頭草做佃煮,但我一直都懷疑這種東西能吃嗎?然後一直把那一帶的草吃下肚。」


作者對現代日本人排斥手捏飯糰的精神潔癖這點,也讓我覺得很有意思。說真的我可以理解講不想吃的心情,但也可以理解作者討厭這種論點的想法。再說手捏飯糰不行,握壽司卻可以,確實是非常雙標。


但人性本來就是雙標的,終歸來說我想主要還是拒絕的人展現出的態度,缺乏尊重甚至貶低了他人的善意與價值觀,才讓作不舒服吧。但也許站在拒絕者的立場,反而會覺得這是情緒勒索也不一定。實在沒有正確解答,只存在對智慧的無限需索。


書中很多甘味食堂都開在寺廟與神社附近,作者也時常在參拜之後上門光顧這些自古以來就存在的小吃店。閱讀這類散文有意思的點,肯定也包括能看見這種陌生的日常習慣吧。書中很多店都由老人經營,店齡往往也都很驚人,五十年、七十年甚至上百年並不稀奇。


有些是相當知名的大家,但更多就是充滿小鎮與市井風情、專做熟客生意,老舊商店街裡的古僕店家。像我就很喜歡書裡提及的「松榮堂」,那位已經大概是做興趣的老奶奶,每天就這麼只做一點點糰子來賣。與之對話可以從表情與回憶意識到背後肯定也頗有故事,不過本人顯然沒有分享的熱情。於是到頭來不管是作者還是讀者都只能自己想像了,究竟是怎樣的人生呢?


說到這個,「越路」裡那位販賣品項超級多,從各式日式甜點、豆皮壽司到海苔捲,甚至還販賣多種熟食的老婆婆也很有意思。邊賣邊對著老爺爺指桑罵槐的講「全部都是五點爬起來做,不管是什麼時代,作媳婦的都很辛苦」這個也讓我超在意。整間店都是看老婆婆一個人忙翻,老爺爺看起來真的啥都沒幹,最後那句「今天總算也結束了」讓我好感慨啊 ~(說到這個,晚餐竟然是吃義大利麵)


老實說書裡實在很多這種,不知該形容為溫馨還是感傷的狀況。跨越漫長歲月至今依然存在,但也許很快就要消失的舊日這總讓人有所感觸。看到那種開了好幾代,但現在因為東京奧運預定要拆遷得要關門的描述,還不只一家店真的是……如果辦得很成功也就算了,但最後卻變得很微妙,更別提疫情中又有多少甘味食堂就此消失呢?


文化與時代變遷真的很殘酷。


結果心得被我寫得好沈重,其實沒那麼誇張,即使有著比較低氣壓的描述,但實際上每篇隨筆作者還是都會以正面積極,但又不會太用力的方式收尾。何況畢竟是到處吃吃喝喝的敘述,就算充滿了我不喜歡的紅豆,也還是看得很開心。


總個來說我也不曉得這類型的作品要怎麼推薦比較好,我知道自己喜歡的理由,就是純粹喜歡看食物的描述,然後對存在於字裡行間的異國氣息、生活習慣與各種淡淡的人情故事覺得有意思。但一定要講並不是有意思到非看不可,文筆也沒好到那個程度,只是剛好想看而且看完也獲得滿足而已,推薦給想看別人悠哉吃東西的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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