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23日

我在地球的日子

想像一下,假如有天主人,咳,我是說上司表示,為了避免蟑螂進步成非常恐怖的超級蟑螂(說得好像現在還不夠恐怖一樣),你暫時去當一下蟑螂、滲透進它們社會裡好阻止這次的進步......嗯,以上便是本書主角所面臨的命運。


為了避免類似事件,人類數學家安德魯.馬丁在證明黎曼假說的同時,就被外星人咻一聲處理掉,然後另一個外星人被主人派來假扮這名數學家。行動目標是以心靈能力和各種手段,處理掉任何與黎曼假說的證明扯上關係的人類與資料。不用說這個活在美好理性之數學世界的外星人,滿心都是「可以不要嘛」的哀號。但他當然不可以不要,畢竟這可是守護宇宙和平的重要任務!


總之,接下來他就被裸體丟到英國逛大街了,而且顯然他完全不清楚裸體在人類社會中的意義,甚至一度還搭配吐口水來打招呼。該怎麼說呢,雖然一瞬間我是很想 幹譙這些外星人也太懶了,派特務出動之前,竟然都不先做點事前研究和準備。但想想,好啦,如果對『主人』來說,這任務就是簡單到不值得做任何計劃的話,那 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反正主角也確實慢慢適應了人類生活,脫離周圍都是小強好噁心好恐怖的心理階段後,他有一隻獵犬可以隨便摸、開始覺得花生醬三明治很好吃。人類的行為仍是如 此莫名其妙,但他發現這種莫名其妙裡頭,其實也帶點難以言說的美感。更重要的是,他對安德魯.馬丁的老婆與小孩逐漸產生感覺,他原本不該有的那種感覺。


於是事情開始走鐘了。


雖然包著外星生物到地球出任務的科幻外皮,但本書作者麥特‧海格(Matt Haig)筆下的重點仍在於,所謂家人之間的關係可以有多陌生而微妙,以及,是的,人性有很多醜惡之處,但那不是全部。我們或許不完美,卻也因此而完美。


連帶的,我想最好也別太過期待作者對「完美理性外星生物」的設定,及其思維、哲學與人性間的衝突。事實上小說對這部分的設定和書寫,都還挺隨便甚至制式 的。反正就是一個理性好棒棒的生物,來到地球後理所當然腐敗,我是說被人類之愛感化的過程。某方面而言,基本上就是華爾街投資客跑到第三世界成功尋得性靈 新天堂的外星版本。


當然我這並非表示本作不好看,其實還不差,就只是有點平庸吧。在類似的作品中,這隻外星人的經驗沒什麼新鮮突破,僅是很安全演繹了一次傳統套路。甚至他本 人都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作者藉他之口表示的「數學眼光」與「絕對理性世界」,甚至讓我猶豫是否該用淺薄與刻版印象來形容。


所以他才會被腐化嗎?


我不知道,但我還是蠻喜歡書中一些段落,特別是不得不獨處的時刻,以及最重要的,那條叫牛頓的狗(真是百用不厭啊)。我想本作最有意思的地方,或許在於身 為一個取代家人的外星人,但其他家庭成員卻逐漸覺得或許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甚至根本比較好的過程。我只能說做人不要太超過又自以為是,不然被取而代之了家 人還叫好,這也未免太悲哀了。


是怎樣的過去,才會讓一個家變成這樣?又是怎樣的人生經驗,會讓人即使如此依然堅信自己無需改變,那怕那其實根本不難?彷彿對眼前的破碎完全不在意的態度,是真心的,還是多年來的騎虎難下?說到頭來,那人到底曾經默默等待另一個人六十分鐘之久啊。


只不過,無論如何,答案已經永遠失落,甚至根本不被需要。因為一個家之所以是一個家,至少在這則故事的狀況裡,並不建立在特定成員的人選上,而是基於你是 否能好好看著家人、真真實實的看著、誠懇面對並用心為其著想。這實在挺有趣的弔詭狀況,沒有條理、道德面也微妙,好像那邊怪怪的卻又帶點理所當然的探討了 家庭的本質。


我在地球的日子(The Humans)是走淡淡溫馨路線的療癒小品,科幻元素的使用不怎麼漂亮(就,很大眾路線)但旣然作者對此明顯沒有企圖心,只打算包層皮意思意思的話,我也 懶得對此表示太多,只能說此處並非本書看點(期待這個的話,甚至還可能翻白眼XD)。


故事的重點,始終在於活在這顆星球上的人們本身。是的,人類不特別好,甚至可能還特別差;但或許我們看待這個世界與彼此的方式,還是有那麼一點值得自豪之 處,而那也是人類之所以值得繼續活下去的原因。該怎麼說呢,真是有夠侷限的幸福,但對這如此迫切渴求的心情,我想正是人之所以為人重要的一部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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