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7月3日

諸神的禮物:馬鈴薯的文化史與美味料理;以激烈方式改變世界歷史的貧民食材

我對薯條是真愛,其他用馬鈴薯做的菜也是我的心頭好,所以發現談馬鈴薯文化史的書馬上就心動了(等等那妳架子上擺了好幾年藍鯨出版社的那本呢?)雖然不很清楚為什麼內頁選的字體很小,但排版的天卻高到不行,但當設計的一環也不是沒有風情啦。


諸神的禮物談的是馬鈴薯的文化史,只不過書名寫的像是要談「世界歷史」,但照慣例歐美作家筆下的歷史往往「主要是歐美歷史,兼談其他」。以這點而言本書並無例外,除了有說明馬鈴薯在南美洲安地斯山脈的傳統地位外,大部分篇幅都專注於馬鈴薯在歐洲擴散的過程,並收錄大量古老食譜。



所以說如果期望看見的是全球視野級的文化史,那本書便不太適合,但假若對馬鈴薯是如何推廣至整個歐洲的過程感興趣的話,那寫得還挺詳細的。由於奧地利語中 的馬鈴薯直譯成中文是「土蘋果」的意思,而作者英格麗德‧哈斯林格(Ingrid Haslinger)認為這樣的形容比較貼切(美學因素?)所以堅持在本書中採用這樣的說法,中文譯本也從善如流。


中文的土蘋果三個字給人的感覺非常可愛。所以那怕我沒興趣改變個人對馬鈴薯的習慣叫法,但看著在本書裡到處出現『土蘋果』,卻也微妙的覺得迷人。只是說當食譜裡同時出現蘋果和土蘋果這兩種材料時,看起來非常微妙有趣就是。


馬鈴薯的原產地現今大多推估在安地斯山脈,是當地農民最重要且神聖的糧食作物,同時也是印加帝國的根本之一。收成之後將其切條脫水製成的「丘諾」是當地人 的主食,同時也可做為以物易物的貨品。連帶與之相關的神明也倍受尊崇,至今(即便在當地文明受到歐洲的大力摧殘後)仍有著極其深厚的草根性影響力。


地理大發現後西班牙人知曉、觀察到馬鈴薯對當地百姓的重要性。但如此重要的農作物究竟是如何傳遞至歐洲的,現在卻無法精確回顧其歷史(相較於其他源自南美洲的經濟作物),相關的年份與始末往往相當模糊。


這主要是因為,馬鈴薯在歐洲的推廣過程基本上就是很難推廣,而且名聲在大多數時候都糟透了。首先馬鈴薯能吃的部分長在地下,難免給剛脫離中世紀沒多久的歐洲人一種「魔鬼果實」的印象。而且作為茄屬植物,馬鈴薯的親戚顛茄和曼陀羅草的名聲可是……


更別提馬鈴薯確實有毒,只是能吃的塊莖已被馴化到幾乎無毒(但發芽後還是請勿食用,雖說現在都有改良,但人衰起來總是……)但其他部分則通通有毒。所以那怕其實可以吃,很多人也不敢吃。馬鈴薯超毒吃了會這樣那樣的謠言,在自十六世紀以降的一 ~ 三百年間皆未曾休止過。


此外階級也是個問題,作為產自南美洲異教徒的主食,雖然剛開始有貴族拿來當作珍稀食材嚐鮮,但當能在較為貧瘠寒冷之地大量生產的馬鈴薯,被以窮人救星的形 象推廣並逐漸獲得接受時,貴族對此便完全失去興趣。加上西班牙作為歐洲唯一能種植蕃薯的國家,為了提高商業需求,更是全力負面宣傳馬鈴薯這個競爭對手。


以上的種種因素搭配農民保守性格催生出的大量質疑、因為對烹飪方式陌生導致的排拒,使得土蘋果有很長一段時間在歐洲都被視作下賤的食物。當統治階級為了改善糧食不足的社會現象而強勢推廣時,甚至會引發民眾暴動(邪惡貴族竟然企圖以這種東西來毒死我們)。


不過上述的排拒也只在日子清苦可還過得去的狀況下得以成立,當日子苦到快完蛋的時候時,自然也不會再堅持下去。經常把地表作物破壞得一乾二淨的三十年戰爭,成為馬鈴薯的最佳推廣者。


對工業化後的城市居民來說,馬鈴薯也是便宜的好朋友。只要吃習慣,慢慢也會發現馬鈴薯美味的一面。即使其他地區的人們可能還是堅持否定這種食物,但拖得夠久,有些迷思終究會自然消失(而且沒人擋得了薯條的魅力這樣 XD)。


總之馬鈴薯在歐洲的發展過程,可以說是一部對抗迷思的歷史。以今日的眼光來看,很難想像馬鈴薯竟然在歐洲住了兩、三百年才有現今的地位(相較於其他來自南美洲的農作物)。有些地區比如希臘甚至是進入二十世紀,才開始把馬鈴薯當作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真是好意外啊。


然後雖說上面沒強調,但本書用在介紹歐洲各國料理發展特色,以及古老馬鈴薯食譜的篇幅比例非常多。老實說純文字食譜這東西只看一、兩則會覺得很誘人,但一 大堆、一大堆的看,而且除去不同地區特色的材料與風格,作法其實都差不多的時候(不脫油炸、沙拉、燉湯、煎炒幾種,而且步驟都很像),看到後來完全是兩眼 發直的狀態……當然這比較是我個人的問題啦,食譜的部分其實應該當作參考書,價值在於可視為備查的資料。


諸神的禮物:馬鈴薯的文化史與美味料理;以激烈方式改變世界歷史的貧民食材(Es möge Erdäpfel regnen: Eine Kulturgeschichte der Kartoffel. Mit 170 Rezepten),是部嚴肅的文化史。以休閒書來說還蠻乾的,但如果抱著接觸新知的打算,肯定能得到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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