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12日

(55)籃裡的風暴.下



說真的當你身為一個不論那方面都很普通的男人(好吧,可能衰運部分不普通)卻基於某種並非變態、而是不得已而為之的理由,必須待在女廁裡時,你絕對不會想被問到的問題是……


「你、在女廁幹嘛?」

關仔瞪大眼睛在門口看著我,該死。

「打蟑螂。」

「打蟑螂?」對於我快速的回答,關仔很人性化的做出覆述這種反應。

「對呀,剛剛有一群女生叫我進來幫她們打蟑螂。」

「喔,這樣啊?」看他的表情似乎是不打算追究了,看來我應該用不上已經準備好的『女生呢?女生尖叫著全部跑不見了。蟑螂呢?蟑螂衝進排水道裡也不見了』的回答。

「是啊,那我回教室了,待會見。」

「等一下!」不會吧,我還以為這傢伙是最不會向剛掰完理由,準備離開女廁的男人囉嗦的人選,總覺得一旦被他叫住再來就非同小可……

「我正好要找你,你剛剛去開完那個籃球比賽的會吧?」為什麼全校都知道?只見關仔一臉期待的表情:「可以告訴我詳細嗎?」

「詳細?」我故意露出非常疑惑的表情,但對方是關仔,所以顯然悲憤大哭以外的表情他的接收不良。

「算了,總之你先跟我來吧,我們到樓上男廁去。」

為什麼今天大家都想邀我進廁所?

「恭喜,你今天廁所正夯呢。」閉嘴,妳那是什麼中文文法,還有不准竊笑!


不過如果是關仔的話,真的要做什麼卑劣的壞事臉上也不可能完全沒跡象,所以應該是……普通的壞事吧?沒錯,說真的我不相信會有什麼好事,一定要講的話每次 遇到他都沒什麼好事,這回想必也一樣。只是講歸這樣講,目的地只是樓上的男廁,樓梯爬沒多久的現在也已經到了……反正不要是靈異事件就好了。


硬著頭皮跟在關仔後面,我一腳踩進三樓平常沒啥人會來的男廁,接下來……


很多人,這是我的第一印象。


是說很多人總比都沒人要好,始終人一多就會變蠢,人一少硬要分享秘密心事反而麻煩。我之所以可以這麼悠閒的想東想西,並不是因為死到臨頭的逃避現象,純粹是因為眼前的狀況怎麼看都不像有危機的樣子。畢竟如果我沒看錯的話,眼前的情況應該是在……


「這就是所謂的開賭盤吧?」小晴涼涼的說著。

但就算她不講,貼在裡頭那個用粗黑簽字筆寫著賠率兩字的大字報還有運作中的筆記型電腦,也很難不令人察覺到眼前的真實。

「你們現在是……」我看向關仔:「要賭籃球比賽的結果嗎?」

「沒錯!」不要在這種時候露出黑道的陽光笑容。廁所內依舊呈現出熱鬧的氣氛,而且坐在人群中央裡的那個人,我絕對不會認錯,他不是校工老吳嗎?這時他也注意到我了,馬上露出閃亮的眼神。

「喔喔,你不是那個,啊那個、啊你誰啊?」記不起來就沒必要裝熟了,真的。

「他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我們班那個能當內線的學生會會員啦!」

「喔喔,原來如此呀!」老吳看來決定跳過名字這回事了。不過等一下,為什麼我會被貼上能當內線這個標籤?我錯愕的看著關仔踏入男廁,立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仔細想想這屆的學生會新成員,他比較熟的也只有你了,難不成你要他去找外星人當內線嗎?」不知道是不是嗅到錢的味道,小晴毫不客氣的踹了我一腳,示意趕快進門。是說反正現況是我不進去也不行沒錯啦。

「喂,快點告訴我現在各班的賠率多少!」才剛進門小晴就對著老吳直接開口,看樣子她自己也很好奇其他聽不聽得見的問題。不過從男廁內完全沒人有所反應看來,聽不到的聲音大多數情況下還是聽不到的。

注意到這個事實後,小晴瞪了我一眼,用意大概是代理發言吧。不過小晴那有錢啊,就算她要賭也都是從我錢包裡挖啊。所以還是先隨便聊一下,資訊講一講趕快離開。

「怎麼會想到用高中校內籃球比賽開賭盤,怎麼不乾脆去賭MLB之類的東西?」

「嘻嘻,同學你就不知道了,這可是從創校一路到現在的傳統!」老吳猛力拍了下自己膝蓋:「想當年還在戒嚴的時候,那有國外比賽可看啊?所以只能靠高中湊合一下啊!本來只是學校裡面玩一玩而已,不過後來愛國獎券取消的那年那個組頭很聰明,對外開放從此一戰成名啊!」

一戰成名?

「如果說這間學校創校那年就在打籃球,那也真是領先時代呀。」小晴這麼說雖然是沒錯,但老吳講的話有一半能信就不錯了,肯定全是唬爛啊!什麼創校,肯定是隨便那年突發奇想搞出來的吧。

「先不談這個了,同學,」老吳表情一沈似乎是想讓自己變得深沈點,可惜效果不好只像是一臉要騙人:「你們班那個誰誰誰,今年也會參賽吧?」你身為組頭都不記一下明星選手名字的嗎?

「你是說金承浩嗎?」霓虹燈的表情一出來,全男廁的人立刻跟著點頭,看來他變成生財工具時還蠻受歡迎的:「不過他這次不能下場喔,會長叫他去當裁判。」

雖然現場沒人發出聲音,但我彷彿還是聽見某種東西碎掉的聲音。

「啊還有,剛剛開會決定,今年舞蹈班和體育班也可以參賽。」

現在聽到的是剛剛碎掉的東西現在不知道被什麼輾過,變成粉末了。


呆滯五秒鐘後,老吳醒過來了:「阿碰!快點把賠率表拿下來燒掉!山東趕快去買紙再重畫一張,小江你趕快用重跑一次程式算賠率!啊糟糕我沒帶手機,誰人手機借我一下,我要打去跟家裡老伴警告一下……」先別提警告的對象是誰,講這種話的人把手機光明正大的吊在皮帶上好嗎?


正當廁所內陷入混亂時,意外的訪客突然出現了,教官呀!


剛剛的粉末現在被狂風追起變成沙塵暴啦!


我默默看著以微妙眼神看著廁所內部的何教官,身邊有以後不能說斷就斷關係的人,這秒還真不知該如何出招。眼前根本是活生生黑道入侵校園真實版,生財工具擺 得正大光明,筆記型電腦賠率計算中,賠率表都還沒完全從牆上撕下來,更別提一大群人窩在廁所裡怎麼看都不正常,這就叫所謂的百口莫辯吧?


怎麼辦,我一定想得出好理由,問題是關仔兼他手下那一票人全部都是白痴,在這種不能光靠獨角戲的場合想指望他們靈機應變根本沒可能……我開始想用眼神向關仔示意,但他根本不看我,這個白痴!


結果最後是老吳開口了:「何教官,什麼風把你吹來的啊!」

拜託,這麼老土的招呼語就別再用了。

但顯然同輩好溝通,何教官微微一笑,大步踏進廁所。

「還什麼風咧,生財風呀!」

生財風?

「教官也要賭?」我忍不住瞪大眼睛,本來還想說要趕快唬爛個理由落跑先,看樣子是不用了。

「哎呀,小賭怡情嘛 ~」何教官豪邁的笑著,慢慢走到那堆賭博證據旁邊開始與老吳寒軒,看他們兩人間的氣氛,顯然這完全是家常便飯的交流。

「怎樣,今年你要賭那班贏呀?」

「有推薦的嗎?上次那個足壘賽竟然通殺,你也賺太多了吧?」該提供把某人綁起來就可以平安完賽的消息嗎?不過看他們笑來笑去很愉快的樣子,果然是小賭怡情,不用太在意。

「啊那個是天然災害、打雷誰想得到,我也沒辦法呀!今年我特別幫何教官你保留了一個資訊,不要說我不夠朋友啦!」接著他就開始跟何教官小聲碎碎念。雖然聽不清在講什麼,但想也知道是在講那個現場沒人不知道的體育班參賽新聞。

「喔喔,這個好!」何教官笑了開來,兩個歐吉桑互相拍了拍背,感情真的很好的樣子:「那就那支啦!我押全勝二十萬。」


小、小賭怡情?我傻傻看著理論上應該是本校為數不多之正常人的何教官,顯然教官的年收入比我想像中更為豐厚的樣子……才怪咧。果然是常客的無現金交易結束 後,何教官終於把注意力放回理論上(現在真的變理論了)不該涉入賭博的現場高中生身上。不愧是在本校擔任多年教官的強者,眉毛都沒抽一下。


「這麼熱情,一群人趁午休來幫忙掃廁所?」


我是不是該驚訝一下?不,個人已經決定徹底跟本校風氣認輸。但幸好不管再怎麼樣,現場所有學生都還沒歡樂到可以跟教官哈啦的程度,更別說出現那種學生遞菸幫忙點的激情場面,大伙兒全部很有默契的緊盯著地板。接下來只見何教官又自說自話了一下後,就悠哉的走出去了。


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那我也走了喔?」

丟下一句話,抓緊現場眾人的思考空白期,我立刻遠離校園賭場。


但這世間有些黑暗一旦知曉,就再也無法逃離了。


比如說上下樓梯或上廁所時(當然是另外一間)常常會聽到的『那個你押那班?我支持X班』的對話。又或者當有不知名學長路過突然拍拍金承浩的肩膀叫他加油 時,那個令霓虹燈一頭霧水但總之充滿雞皮疙瘩的曖昧眼神。每當這時我都會和小晴對看一眼,心想莊家未免太黑了,利用某人雖然不能打但還是很愛主導特訓的心 理,想必可以坑殺很多人吧?


不可否認的是體育班和舞蹈班參賽的消息還是震撼了全校。全班幾乎都是女生,在男女混合賽制裡壓倒性不利的舞蹈班不用說沒人甩,即使可以無條件晉升一級在乎的人也不真的那麼多。但體育班就讓人怨聲載道了,賭盤更是一夕間風雲變色。


體育班自此一支獨秀瘋狂飆高,那怕是押自己班贏的人也不忘買個兩百平衡一下。連帶的,不用說學生會長和副會長自然是被譙到臭頭,也幸好她們確實是標準的樹 大招風,批評者們只顧著把她們兩萬年前的事蹟再拖出來重罵一次,根本沒多少人理會旗下小兵理論上也有參加那場作出決定的會議。


此外基於臨時變動,希望拿回賭金和更改賭標所掀起的談判更是一波接著一波,每節下課關仔他們都是精銳盡出在校園每個角落迎擊眾多嗆聲潮。附帶一提,只在下課做不是他們都很乖不蹺課,而是泰納看著他們的眼睛說給我乖乖上課、給我乖乖上課……


本校始終還是超自然力量最大。


時間就在紛亂間過去了,比賽的日子很快來到。那是個豔陽高照的好日子,只能說還好出太陽,不然光想到從消息公佈到比賽前那水深火熱的一周,延期大概有世界末日的三分之一恐怖吧。


雖然按表定當天是正常上課,但老師幾乎都睜隻眼閉隻眼,可能是都有賭吧,所以其實等於二年級全體自動停課一天。至於其中有沒有一、三年級甚至教職人員的暗椿與情報員……那還用推測嘛,當然肯定絕對有。


被騙來來的籃球隊成員一早就把計分牌、籃球、座椅通通用心準備好了,聽說不夠的量甚至還去別的學校借,只能說這活動主辦人根本已經掛名狀態,我這學生會成員都心虛了。但反正心虛不過是佔便宜時的廉價贈品而已,這東西留著也沒用,只是即便如此……好歹多少也做點樣子吧?


「會長,妳們一定要這樣嗎?」


我默默看著不知是何時搬到球場邊的兩支太陽傘與海灘椅,不用說坐在上面的當然是本校學生會正副會長,而哈利正趴在她們兩人中間的桌子底下,悠閒的瞇著眼。 只見她們兩個一個玩IPHONE一個在看原文小說,中間的桌子上還擺滿了陳西堤從福利社凹來的贊助──主要是蝦味仙和麥香奶茶,這就是所謂的本土化與國際 接軌嗎?


「怎麼了嗎?」


會長躺在海灘椅上瞪著我,表情看起來就想找架吵的樣子。把比賽弄成這樣已經讓她們被罵翻了,到底為什麼還非請公假跑來現場做這種擺明會引來公幹的事,實在令人無法理解。


此時副會長突然滿臉無聊的丟下一把乖乖哈利面前的碗裡(是的,開學第二天,學生會室就出現它專用的碗了)於是我家的笨蛋王子犬就保持沒睜眼睛的模樣,伸出舌頭用高速把乖乖「舔」光了。


它到底是怎麼練出這種絕技的啊!


「我說副會長,我們家的狗已經胖到像神豬,再餵它就要變無臉男了。」

「別擔心,這樣在香肉店價錢會比較好。」


雖然很想直接罵開什麼玩笑,但自小到大的社會化教育告訴我,這時候還是打哈哈比較好。趴在下頭的哈利不知為啥又開始流口水了……該不會它聽不懂香肉是什麼意思,所以在想像有多好吃吧?要不是肥到脖子都看不見了,否則我真想掐死它。


「想太多了,我倒覺得一定會被退貨。」在它講話以後。

「嘛,但是肥肥的比較可愛呀。」會長突然插嘴了。

「那會長自己養一隻狗盡量塞不就好了?」

「只有享受沒有義務才是待人處事的最高境界喔,你不知道嗎?」是顧人怨的最高境界吧?算了,我已經開始覺得對哈利的身材徹底放棄,其實也是樁喜事。

「是嗎?不過我想問一下,為什麼會長和副會長妳們要跑來這邊?」還把場子弄成光看就讓人火大的樣子。

「當然是在最佳視點享受凡人為我苦幹實幹的樂趣呀,有意見嗎?」

少騙人了。

「照實講有被陰的可能嗎?」

「有。」

「那妳們繼續,我去巡看看場上有沒有垃圾。」


還是趕快溜吧,我轉身朝人最少的地方跑去。反正講了八成也沒效果,旣然如此實在沒必要冒著風險來滿足好奇心。再說我也沒花錢賭,比賽結果無論如何都沒有緊張的必要,不過我身旁飄著的東西就不一樣了……


「你不賭真是太浪費了,好歹去押個兩百塊啊。」小晴飄在我旁邊,一副覺得很可惜的模樣。我突然覺得不管怎麼說,小晴都比正副會好要好多了,如果是被她們附身的話,生活肯定會悲慘兩萬倍吧?


「我才不要,兩百塊也是錢,鬼才要賭操作得這麼明顯的賭盤。而且輸了賠錢、贏了也會被酸說是內線,又賭不起大的,我幹嘛發神經自找麻煩啊?」確定走到沒人聽得見我自言自語的地方後,我沒好氣的回答小晴。


「啊咧,你是說對了沒錯。」

「什麼?」我一頭霧水的望著小晴。

「鬼才要賭啊,我叫麗子把她的財產全部拿出來賭舞蹈班贏,還叫她去跟你媽借了兩千呢。」妳這個錢鬼!而且為什麼還去跟我媽借錢啊,濫用同情心也不是這樣吧!

「喂,這也太缺德了吧!」

「那有,我已經和她說好,贏錢的話會給她吃紅。」到底是誰的錢啊!

「一定會賠光光的啦,妳忘記大熊也會下場比賽了嗎?」我瞄了小晴一眼,她的臉色果然巨變。

「對喔!與其賭舞蹈班,倒不如賭比賽比不完……」

「等一下,妳為什麼要賭舞蹈班贏啊?」應該要賭體育班?


「因為如果目標只是要轉移注意力的話,招術實在太多了,根本沒必要弄成現在這種把全校得罪光光的手法嘛,」小晴得意一笑,表情看來自信無比:「也就是說我 一聽就知道了,轉移注意力這個說法才是要講來轉移你們注意力的,她們兩個真正的目的在於改變賽制這事本身,省錢不過是順便。」


確實,小晴很精準的指出這件事的盲點,我會覺得她們的舉動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在裡面,顯然也是因為手段和目標搭不起來的原故,現在這麼一解釋瞬間就通了。想到這裡,我腦中的電燈炮瞬間亮起。


「難怪她們今天非要跑到現場不可,真正的目的就是要直接把手伸進比賽裡惡搞!」

「沒錯,只要往這個方向想的話,壓舞蹈班就是理所當然的選擇,畢竟讓體育班贏對她們有好處嗎?除了一面倒的賭盤外什麼都沒有。可是換成舞蹈班馬上不一樣,賭夠大的話數鈔票可以數到手軟吧,還有個現成的女權主義可以當晃子呢。」

賓果!

「可是還有個問題,她們全班都女生,打起來真的沒問題嗎?」


「當然,她們可是『舞蹈』班吶,你以為每天練舞是很輕鬆的事嗎?」小晴一副像是她自己有在練似的得意表情:「論起體能那班裡最差的女生搞不好都跟普通男生一樣甚至更強,跟籃球隊比是不會贏,但跟一般學生比的話輸贏最差也有個四六波,如果加上評審大力護航……」


雖然不能說贏定了,但至少勝率不會絕望。


「全部都通了,利用賽制把賭盤弄到這麼極端,就是要在全校低估舞蹈班的時候大賺一筆。」我邊注意著地上,邊在球場內繞走:「一般人就算知道練舞很辛苦,也不會直接把贏球和那連結在一起。」

小晴大力的點頭:「裁判操之在手就是有這種好處啊,我才不賭評審沒暗盤的比賽呢。」等等等一下,這發言問題可大了吧!

「不過說到評審真的沒問題嗎?」

「所以重點在舞蹈班他們的裁判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舞蹈班誰會去記啊?」


沒辦法,誰叫我是負責記錄成績和聯絡工作的,反正也沒花錢,所以當初賽程表瞄一眼,然後多印一張賽給陳西堤就算了。不過考慮到霓虹燈雖然很好恐嚇,但以他的智商大概沒辦法做得很漂亮。珊珊則很難說話,而且感覺會長也沒意思刁難她。


剩下兩個裁判都是籃球隊拉來支援的,也就是說……只剩下規格外但夠電波,搞不好是有用之材的外星人?我走回位於正副會長休息區後面的臨時辦公處,抓起賽程表看今天的場次安排,小晴不用說也湊了過來和我一起看。


果然!舞蹈班第一場比賽是對上體育班,而裁判不用說就是張銘寺三個字啦!很好,好極了,看樣子暗盤應該早在我看不見的地方談好了吧?人類在宇宙中的評價又要再往下降了。不過話說回來,真的還有更空間可降嗎?我懷疑,這種感覺就跟說哈利的身材有救一樣絕望啊。


「如果是外星人的話,應該沒問題吧?」如果他的電波程度還勉強能和地球人接軌的話。

「天曉得?」小晴聳了聳肩:「他這幾天一直猛盯籃球規則研究,邊看邊搖頭還寫一大堆筆記。」真不知道他究竟是太閒還是純粹很無聊,又或者兩者皆是。

「是說如果他真的不幫忙,那會長不就爆掉了?」

「別擔心,為了我的錢,到時候我會親自上場指導他的。」

「那明明是麗子的錢吧?」雖然以小晴的嗓門我相信她做得到。

「麗子的錢就是我的錢啊。」身處食物鏈的最下層,我都要替她傷心了。



隨著比賽時間接近人潮漸漸湧入操場內,二年級陸續報到、原時段是體育課的一、三年級生也出現了。也因此現場其實無法分辨誰不該出現在這裡,只能從人數多到 不正常,來做肯定有問題這種虛弱的判斷。但話說反正抓蹺課學生並不是學生會的任務,正副會長壓根沒心管,至於其他成員……連狗都企圖當裁判用,那其他人自 然更是能者多勞。


很快的預先拿到賽程表的班級都聚集到指定的地點,評審與翻牌員(各班自行派出一名代表,本次真的是人盡其用)就定位後,同時進行的五場比賽就這麼史無前例的展開了,這肯定是本校校史上嶄新的一頁吧。


黑頁。


哨聲響起,小晴不用說當然是狂催我衝向舞蹈班與體育班的球場,但不用她說我自己也會趕去。舞蹈班人數雖少,但因為對上冠軍候補體育班,所以場邊還是只有爆滿足以形容,又或者應該說人類都有著喜歡看海宰過程的本性吧。


勉強把自己塞進可以看見場內的地方,我忘著作為焦點的球場中心,果然體育班才上半場就已經全員男生上場的狀態了,場邊清一色Y染色體陣容的加油團也展現出他們傲人的雄厚本錢,個個很能打的樣子。


至於舞蹈班也沒有超出預期,除了一個男的以外剩下全體都是女生。從其他場次傳來的聲音看來,比賽時間應該已經了吧?我瞄了手錶一眼,那為什麼外星人現在還抱籃球不開賽?他現在站在球場中央看那樣子應該是在準備……跳球的預備動作,為什麼不直接開始啊?


「林宜臻同學,後退兩公分。」竟然把球員名字都記住的張銘寺推了推眼鏡,單手按著GAMEBOY:「王志翔同學你右移五公分,這樣就可以到達最公平的等距狀態。」

「不用了啦!」舞蹈班唯一男性選手呈現崩潰狀態:「隨便跳一跳就可以了啦!」


「不行,人類的籃球規則含糊不清實在太多了,原始得令人感嘆。所以我剛剛就講過了,希望能利用這場比賽實驗我規劃出的精準籃球規則修訂版,請你們務必配合。」

「配你媽的頭啦!」體育班代表如果可以的話應該很想學馬景濤吧?


「後退兩公分、右移五公分。」外星人又推了推眼鏡,看來是怎樣都不打算妥協。


在眾多星系的數不清未來讀者之潛在壓力前,兩名球員最後還是乖乖照辦。接著只見張銘寺不知從拿摸出個圓環把球放在上面,然後舉到球場正中央(我們完全可以肯定那絕對是正中央)。


接著他開始慢慢倒數一百,現場所有人再度瀕臨崩潰狀態。就在他數到我都快睡著的時候,讀秒終於進入倒數十個單位,場上回復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然後時間一到球就這麼自動上浮了!幸好完全沒人理會這種神級的超科技,大家只在乎自己的賭金,呃,不,是賽況!


只見飛空高空中的球一呈現回落狀況,體育班代表瞬閰奪得先機,舞蹈班全體球員展開防守,一場激烈比賽至此展開,延續到……三十秒後張銘寺吹哨子。


「又怎樣啦!」馬景濤發飆了。

「走步。」

「我那有!」

「你有。」

外星人推了推眼鏡,眼神冰冷聲音斬釘截鐵,接下來他又花了整整五分鐘從幾何學分析到力學,然後是心理學、社會學、生物學,最後總結表示根據他的研究,規則要改成他心中的版本才是合理的。

舞蹈班那個開口的女生其實蠻正的,所以我就不描述她罵髒話的場面了。


雖然我不是很明白外星人寫出的規則能不能促進世界大同,但看著這場比賽我能確定的是,如果人類可以忍受這套規則,那世界大同應該也很有希望才對。比到後來,當場上選手面臨第三十八次的吹哨時,我真的已經快睡著了。


截至目前為止沒人得分,唯一確定的是眼下已經徹底顛覆了進球數部分的賭盤賠率。其他班都打到下半場了,但我們這邊的狀況已經是如果那不犯法的話,張銘寺應該會被體育班和舞蹈班聯手分屍。


「怎麼辦,現在已經不是他能不能漂亮護航的問題,而是天黑前打得完都要偷笑了吧?」身處人口過於密集的所在,對空氣說話的行為反而不會引來疑慮,所以我大大方方的對著小晴開口。理由不是其他人以為你在跟另一個人講話這種初階誤會,而是喵他的都快擠死了,鬼才理你講什麼。


「天黑前打得完?」看吧?女鬼說話了:「你真是太天真了,等一下放學後先去找家可以看電視的麵店,等我看完冬季羅馬戀曲再回來都來得及吧?」旣然下場賭博的一部分理由是為了買冬羅周邊,那自然也不會為了比賽錯過首播,小晴的腦袋有時候清楚到令人無言。


正當我思考著如何說服她要看不如回家看,比賽明早再趕來搞不好會發現下半場準時九點開打時,副會長突然翩然駕到……不,我和小晴對望一眼,一點都不突然,應該說也是時候了。看樣子一開始就沒有事先講好這回事,而是早料到外星人一定會出包。


只見藍明妍美麗長髮隨風飄逸,標準模特兒身材以俐落台步走入場中,魔鬼副會以一副我是救世主的氣勢開口發言:「你們這邊怎麼回事,進度太慢了,我趕不及準時放學怎麼辦?」


等等那是現在的重點嗎?但外星人面對質疑還是一臉理所當然的推了推眼鏡。


「規則必須遵守。」

「那就明年換你們當家時再遵守,現在不要……」擁有靈能力的副會長或許是接受到張銘寺身為外星人的奇怪氣場吧,皺起眉頭換了個比較就事論事的口吻:「我授權你用接下來這年教育一年級,不然這樣臨時換規則實驗起來也沒有意義。」


等等等,所以妳真的默許他換規則?太過分了,這是同人不同命嘛!聽了藍明妍的話,外星人推了推眼鏡後思考了一下下,顯然覺得這樣對自己更有利,於是點了點頭。


「很好,那麼接下來由我接手。」似乎是覺得陰謀得逞得高興,魔鬼副會不知從那摸出了哨子表情十分愉快:「好啦,休息三分鐘,然後比賽再開!」


三分鐘?這場比賽都不知道多少個三分鐘啦!


真是夠了,我決定到繞賽場一圈,順便去做理論上我該做的臨場記錄,結束以後再回來繼續看。至於第一件事……呃,不知道牛排館小姐的啦啦隊怎樣了?金承浩身為裁判在場上吹哨子,底下卻有群啦啦隊在為他歡呼的感覺,光想就覺得很好笑。


我馬上朝他負責的區域走去,小晴雖然不斷抗議說她想留下來待到比賽開始,但反正大概也不會是什麼精彩的比賽,知道結果就好了嘛,畢竟看霓虹燈出糗對我來說有趣太多了。


隨著走近,場邊的女性成員逐漸增加,慢慢形成一種陰氣過重陽氣受到極度壓抑的感覺。女性的尖叫與歡呼聲越來越大,衣服也更趨火辣。沒錯她們還沒瘋到真的花大錢去租啦啦隊服,但取而代之的是每個人都穿著白襯衫與迷你裙,談起這個風景啊,不得不說真希望你也在現場。


「這就是所謂的啦啦隊嗎?」外星人的聲音突然從我身邊傳出,回頭一看正好趕上推完眼鏡的那一刻。

「你跟來幹嘛啊?」

「研究。」你根本都在打GAMEBOY吧!

「你又想研究啥啊?」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現階段的話,」張銘寺推了推眼鏡:「嚐試分析場邊多數女性的行為動機。」

「喔,你說啦啦隊啊?」研究這個挺多被女生當變態吧,至少不會惹出什麼事。

「關於這個就讓我來說明吧,所謂的啦啦隊就是……」

「喂,妳又想破壞地球人名聲了啊?」我連忙打斷小晴正準備發表的謬論。

「那有,我這是優先取得詮釋權啊,」小晴拂了下長髮,看起來非常帥氣:「人類史上是很少有這種機會的,當然要把握。」

「不要理她,啦啦隊只是替己方隊伍增加氣勢的東西啦!」那我當然是先搶囉。


「氣勢?」外星人推了推眼鏡,繼續打GAMEBOY:「類似螞蟻對決時的精神戰法嗎?」


我很不想詢問螞蟻什麼時候用了精神戰法,反正也不是生物學家,姑且當是外星螞蟻好了:「呃,我想至少精神戰法這四個字應該沒錯。」

「我瞭解了。」外星人手指猛力運作中:「那全部都穿同一款式的服裝是基於宗教儀式的概念嗎?」我想所謂的研究精神就是要很會扯吧。

「當然不是,別傻了好嗎?」小晴逮到機會,在空中插著腰嘴砲介入:「她們是在求偶!」

「求偶?」我確定張銘寺雙眼發亮了下。

「喂,」我瞪了小晴一眼:「啦啦隊什麼時候跟求偶有關啦?」


「當然有關。」結果小晴用腳踹我的背:「不然你以為她們幹什麼要把自己的肌膚盡可能露出來?還不就是為了讓中意的人多看自己幾眼然後愛上自己!然後為了在 啦啦隊面前展現自己的基因有多優秀以獲得美人青睞,球員也會因此更加努力表現!也就是說所謂的啦啦隊就是利用雙方潛在求偶意識促使精神亢奮,追求更佳表現 的活動啊!」

又來了,好像很有道理但又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喔,是嗎?那日本的應援團要怎麼說?那全都是男的啊!」

「啊哈哈,你沒聽過在日本好男色是傳統嗎?」那完全是兩回事吧!

「在我看來場上球員根本沒心情看啦啦隊表演吧,都嘛是觀眾在看。」

「廢話,你以為看台區的票價是多少?對啦啦隊而言有錢是更棒的基因啊!」這就是女人的思維嘛……

「原來如此。」外星人推了推眼鏡,開始按他的GAMEBOY,我論人類學家常常被原住民唬爛的可能性……


啊,算了,為什麼每次都只有我一個在為地球的名聲擔憂啊!眼前最大的笑點應該是霓虹燈的名聲才對啊!我往前擠去,開始聽見由陳西堤帶頭的啦啦隊整齊口號。 不用說當然全是向金承浩發送出去的,怎樣,丟臉嗎?我愉快地看向霓虹燈,但是……該死,如果他會覺得丟臉,那就不叫霓虹燈了,他爽得半死啦!


金承浩明明是評審,但現在弄得全場好像就他一個在跑,表情高興到不行拚命在耍帥。只要稍微做個什麼場邊就一陣歡呼,我覺得比賽兩邊的男性同胞現在應該都幹意滿點,不曉得自己到底是在打籃球還是擔任紅包秀場的伴舞大隊吧。


人格可以閃亮成這樣,也真是堪稱奇葩了,


「喂,沒什麼好看的我們走吧。」

「不,」外星人推了推眼鏡:「我認為值得分析的事還有很……」

「我是在跟小晴說話啦,你的話喜歡看多久就多久!」最好不要回去了,現在和張銘寺一起站在那裡的話,一定會被火爆的氣氛掃到颱風尾。


正當我準備轉身時,卻聽見體育班與舞蹈班所在的球場,突然爆出相當大聲的喧鬧聲。當然因為有比賽操場本來就不算安靜,但以正常觀賽而言這根本是尖叫了。怎麼回事?我還在錯愕時,外星人已經一馬當先,朝向該方以競走速度飛快前進。


說真的,我寧可相信他在參宿四那邊應該也算性格欠佳的那型,不然宇宙就太恐怖了,身為常識人究竟還有可回呢?幸好事發點距離不遠,所以起步的話很快就能趕 到。而當我和小晴來到現場時,看見的是場內場外同時亂哄哄狀況。似乎是比賽到一半的樣子,魔鬼副會站在場中央,舞蹈班和體育班的球員則是分據兩旁正在吵 架。


「怎麼回事啊?」我隨便挑了個看起來應該只是賭徒的人發問。

「裁判不公啦!從剛剛開始就是這樣!」

「根本就是串通好了吧!」結果另一個路人立刻插嘴:「剛剛休息時舞蹈班的人跑去正會長不知道聊了什麼有說有笑,結果比賽一開始判決就超扯的!」

「怎麼回事啊?」這種時候別發表意見,只要重覆問題就會有資訊。

「剛剛舞蹈班的球員直接賞對手巴掌說非禮啊!」哇靠!

「那現在他們在吵什麼?」小晴直接開口,不過現場人太多了,兩位不知名路人完全沒注意到謎之音,只顧著自己越罵越激動。

「副會長剛剛判決說非禮三次紅牌下場啊!」


太扯了,現在是在比足球嗎?而且還弄成集點!我傻眼的聽著周圍每個瘋狂幹譙裁判和舞蹈班的學生怒言。雖然早就料到正副會長她們會惡搞比賽,但怎樣都想不到會弄得這麼明顯,簡直就是像在跟全世界宣告我就是要亂來般的難看。


「啊,比賽又開始了!」


不知那來的聲音拉回大家的注意力,所有人再度望向球場。顯然最後還是沒把足球規定硬套進籃球比賽,兩邊場上同樣仍是五個人。但體育班五名悍將已經一臉大便,舞蹈班雖然有成員看起來十分良心不安,但也沒有撥亂反正的意思。


接下來的比賽沒什麼好講的──除非有人對史上最無聊的比賽有興趣。如果很難看但起碼難看得有梗也就算了,但眼前這場對賭盤知情者而言有世紀之戰的決鬥,就只是異常無聊而已。


哨子吹得莫名其妙,一方綁手綁腳但技術面卻又有明顯差距的賽局,看起來簡直有如卡在大塞車的高速公路般令人格外無奈。不知何時跑到場上當起小販的老吳生意 奇好無比,到後來除了舞蹈班與體育班,又或者看起來完全就是賭太大的人以外,現場其他師生已經不太在乎比賽了,大家都只想要個結果。


結果是四十二比四十,超低分比賽,舞蹈班以一球之差獲勝!

賭盤至此完全炸掉,女鬼錢幣撞擊般的笑聲在行人來去紛紛的操場上迴蕩不已。


當然不用說也知道學生會正副會長和舞蹈班都被譙到炸掉,特別是體育班現在帶頭瘋狂和舞蹈班兩幫人馬對罵,而每個團體總有些明知自己不對也可以死撐到底的 人,也會有些明明就沒半點關係也可以弄得好像真的有切身之痛般的護航者。而這樣的存在當然會激起更猛烈的爭吵,特別是事情牽涉到自己的錢時。


俗話說你可以殺一個人,但不能奪走他的錢。

然後現況是場上很多人的錢都被奪走了……


「這就是所謂乖戾之氣吧?」

「沒錢就不要賭大的嘛。」小晴涼涼的說著錢包的真理。


由於這場比賽時間被種種爛事拖延,所以即使現在其他班的第二輪早就開始了,但這邊進度卻仍舊嚴重落後,被連累的好像是三班的樣子,被迫納涼了很久。運動場 裡許多人在自身關注的比賽結束後,都一臉茫然所失般在操場上晃來晃去,八成是打不定主義要看到最後,還是乾脆算了回教室納涼去。


「究竟是對手做得太明顯結果被迫輸掉好,還是被很漂亮的手法弄成輸掉比較好?」看著遠遠還逗留在操場上的體育班學生,激動與相挺者抱怨裁判不公的狀況,小晴忍不住提出帶著挑釁意謂的疑問。

「當然是都不好。」這種怎麼選都慘的問題其實很卑鄙。

「那非要選一個呢?」我忘記女鬼本來就很卑鄙。

「也就是說可以自我安慰,跟完全不知不覺那種比較好嗎?」實在很不想回答,所以就出絕招,不斷閒扯然後把點拉到別人身上,製造高點攀附轉換話題。


「那當然是不知不覺比較好,因為起碼會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贏,所以會繼續努力下去。但如果陷入反正不是我不好、是對手可惡的自我安慰,以後灰心喪志反而再也 沒辦法贏的機率未免高太多了。笨蛋活著最重要的就是鬥志,所以不知不覺才是最好的,不然妳看看接下來要跟舞蹈班對打的三班,現在是什麼鬼樣子?」


小晴望向三班的聚集處,聳了聳肩:「我剛剛就在看了啊,一副誓死如歸的模樣,」

作戰成功!

「對吧,真不知道三班準備拿出什麼策略。」


結論是三班拿出從頭到尾都是女生上場的策略。


以裁判還是由副會長擔任這點而言(她說是為了省錢所以不用外人,但有沒有人相信又是另一回事)算是不笨的作法。問題只是出在一個班級打籃球很強的女生有兩三個就算多了,一般狀況是更少。更別提正常高中女生也沒有足以撐完每節八分鐘,四節下來三十二分鐘還要全場跑的體力。


所以縱使技術面差距不到絕望,但時間一拉長就會變非常絕望。


最後舞蹈班對三班女生的結果雖然不能用輾過去形容,但起碼慘敗這個描述是恰當的。只是身為裁判那怕藍明妍這次的決斷非常合理,但壞過一次的名聲往後也不可能救起來,所以狂熱抗議裁判不公的聲音,還是有如杜比環繞音效般籠罩在這場堪稱公正的比賽上。


「看來最糟的是自己輸掉,還自以為是被搞掉的狀況啊。」小晴下了中肯結論。

「反正沒有下次了,人生也不是每件事都需要鬥志啦,這種時候爽就好了。」反正現場學生往後人生會泡在籃球裡的人數根本趨近於零,即使是籃球隊隊員也一樣。

「話怎麼都是你在講。」

「這就是唬爛的奧義!」


只是用腳踹人是小晴的奧義,說鬼沒有腳的人給我記住……


最終決賽沒讓觀眾等太久(因為評審急著要回家)或者應該說反正也沒人期待。最可憐的應該是作為決賽對手的八班吧?明明也是拼死拼活打進決賽的,但來到關鍵時刻卻變成一副還沒打就註定要輸的慘況,我是說至少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沒人覺得舞蹈班拿不到冠軍了。


有了三班的前車之鑑,這回八班決定用一般正常的男前女後打法,至於戰況呢?我只能說這世上開打前就知道結局的比賽,其實數量反而比較多。始終炮灰才是占參賽隊伍中比例最高的東西。什麼,你要說都打到決賽了還會是炮灰嗎?


裁判說是就是啊,第一天來的啊!


總之要問決定的情況,我只能說把之前兩場加起來除以二,就是舞蹈班對八班的比賽過程了。至於八班的血淚、八班的苦楚、八班的憤恨、八班的悲怨……老實說我又不是八班,干我屁事。


比賽終於結束了然後又沒有演變成暴動,這一切真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


至少結束當下是這樣啦,反正到後來也沒剩多少人留在現場看。但當然事情並非這樣就直接結束,一個事件會爆發有兩種情況,其一是衝突因子不斷累積後,因為當下某個火花全面引爆,至於另一呢?那當然是原本看似沒什麼,但之後卻透過各種管道不斷延燒,然後成為濤天怒潮襲捲而來。


不用說這回的籃球比賽就是後者,事到如今當晚各班在聚餐與集會中幹譙了多少東西,現在已經不可考。畢竟要認真把相關BBS、班板討論區,和其他鬼才知道的網誌與留言版上的渲洩文全部看完,實在是太浪費時間的選擇(詳細內容要問外星人,他好像全部看完、備分還分門歸類了)。


總之光是以那驚人數量來推論,不用太費腦力都可以得出,自當天比賽結束以後全校累積、互動加乘之後的情緒能量是非常驚人的。聽說似乎還有人還去跟媒體爆料,不過因為買不起業配所以最後被拒絕刊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大部分的批判對象都是針對正副會長和舞蹈班,雖然沒人記得罵其他學生會成員的理由八成是根本不記得誰是誰──證據是張銘寺被不少貼文順便講兩句,但也就這種程度而已,說真的實在沒人會針對這點不滿嘛。


隔天到了學校我就發現這已經不意外的成為最火熱議題,連老師都跳出來緩頰說不過是場比賽而已別在乎,人生的路長長久久別執著於這種小事。但說真的照這邏輯,人生在世好像只剩靈骨塔位置和骨灰罈質料該在乎了嘛。


而且我不得不指出平日最為遲鈍的本校師長都知道要在第一時間出來講話,可見就算沒賭也都知道賭盤存在吧?連帶勸告的聲音顯得那麼心虛就不奇怪了,聽說還有班級碰上老師主動開罵的,這個大概就真的賭很大了。


不過人性就是罵一罵氣就消了,所以嚴格說起來隔天到了午餐時間,討論已經變質為分享興奮心情與互吐鬼扯八卦,除了三班、八班和體育班外,其他班級其實都沒 有切身之痛。也就是說如果午休沒發生那件事的話,或許這樁比賽還真會這麼過去,頂多往後大家聊起天來會順便痛批兩句的話題而已。


但那件事情就是發生了──體育班對著舞蹈班教室潑油漆。


當然下場是全體被抓到教官室,我不清楚何教官是不是在心裡大叫幹得好,但無論如何記過單還是以光速貼出。而且在舞蹈班導師的堅持下,行動者還得站在校內廣 場集體大聲道歉。雖然理論上他們是真的做錯了事,但在大眾心中這卻是無理的刻意羞辱。這下怒火再度燒了起來,或許錢也有關係吧,總之基於莫名其妙的理由全 校學生突然同仇敵愾了。


負面情緒集體一口氣爆向舞蹈班的導師與學生,只要逮到機會大家就會開始幹譙,好像不念個兩句就趕不上流行似的。原先大家只是私下念兩句的八卦,突然全部都變成貨真價實的黑幕,從舞蹈班到底給了多少賄賂,到獻身色誘的傳聞都冒出來了。


連帶本來不怎麼和普通班往來的體育班,突然間成為了大家嘴裡的好朋友。聽著同學間憤憤不平、設身處境的發言,我實在很想吐槽在這場比賽之前,你們完全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吧!


或許就像小晴這幾天喜歡覆述,激情總是來得不知不覺吧?


鬼講的,鬼才信。



總之就這樣,舞蹈班成了好一陣子的本校公敵。加上體育班還是很喜歡跑去找她們麻煩,每天都有新事件發生,所以大家也都跟緊最新進度譙得不亦樂乎。到後來我甚至覺得大家都已經忘記自己的金錢傷痛,而是開始在集體不知為何狂熱。


在這片波濤中身為學生會成員的我們只能自己縮小一點,祈禱事情趕快過去。然後就在比賽結束後的第六個上課天,體育班終於漸漸停止報復行動,第七天開始話題轉為冷清,始終持續了一個多星期的激烈情緒差不多也該開始消退了。


到了第九天,我都要懷疑起本校究竟是否辦過籃球比賽了。


第十天的中午,輪到值日生的我和小晴在午休時間一起去倒垃圾,倒完以後爬上連接走廊準備回教室。不過走著走著,我突然發現老吳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真是讓人最想立刻翹頭換路走的絕佳人選。但已經來不及了,他正開心的對著我招手……


「殺了他,然後你再自殺?」

「為什麼我得對老吳做這種跟情殺沒兩樣的事啊?」

「激情總是來得不知不覺嘛。」

「激妳大頭!」

然後我又被打了,現在真的很有全力譙她的激情。

「喲,同學!」老吳這回不再裝熟了,而是裝神秘。


只見他左看右看確定沒什麼人後,立刻把大到根本藏不起來的西式喜餅鐵盒塞到我手裡。反正怎樣都藏不住的東西,我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換手還要搞得鬼鬼祟祟,正大光明不是比較不會惹人懷疑嗎?


「等你很久啦!」雖然說是這麼說,但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在騙人,只是剛好吧?

「這啥啊?」接過那沈甸甸的鐵盒,我很清楚自己為何冒出不祥的預感。

「不要問,」老吳看起來非常得意:「總之你就把這個拿去給你們會長。」

不祥預感當場獲得證實。

「喔,」小晴馬上靠過來:「賭金嗎?」

那還用問。我正在想要怎麼技巧性的給小晴白眼時,老吳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口吐語重心長之言:「同學啊,千萬不可以打開喔,知道嗎?」


當然知道,我才不想跟麻煩事扯上關係……不對,應該說靠夭你為啥要找我送啊!不過我想老吳天生就是無視別人的情緒吧,雖然我擺明就是不爽,但他照樣可以露出愉快的大笑容說聲交給你囉,然後再撂句什麼使命必達的冷笑話,悠哉揚長而去。


「快點打開看看多少錢吧!」我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對小晴白眼了。

「開什麼玩笑,打開?」往學生會辦走去的同時,我聳了聳肩::「妳想殺了我嘛!」

「呿,我還期待你因為利欲熏心失去自我,太興奮打開結果沒拿到多少錢,還反過來被栽贓侵占只好展開逃亡生涯,最後遭砍四十七刀浮屍金獅湖的說。」喂喂,有必要講到這麼明白嗎?還發展成長篇劇情了呀!

「妳當我是白痴嗎?這麼明顯的洞還會自己跳下去啊?」

「只要是人總會有失去理性的時候,」小晴在空中漂亮的轉上一圈:「我就在等那甜美的一刻喔。」

「那麼我就直接聲明,妳不會等到的,早點絕望吧。」

「話別說得那麼早,人活著就是要懷抱希望,總有一天夢想會實現的。」

「真遺憾,妳已經死了,看來這夢是該碎啦。」

「沒關係,你還活著啊,為了夢想朝死亡前進吧。」擺出一副祈禱上帝保佑的樣子是怎樣!

「等一下,那是妳的夢想吧?怎麼講得好像變成我的事呀!」

「哎呀,本來就是你的事,你難道沒聽見我的心臟正鼓動著說去死去死嗎?」

「又不是卡到陰,誰會聽見那種詭異的告白!」

「你卡到陰很久了吧?」

是沒錯啦……啊不對,就算是事實這種時候也不可以認同!

「我才沒有卡到陰,只是很衰而已,很衰和卡到陰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

「喔,是嗎?」小晴現在的表情變得很邪惡:「那我又是什麼呢?」

「路人甲!」

「路人甲!」小晴震驚中。

「外帶白吃白喝。」以上事實無誤。

「白吃白喝的路人甲!」我不懂為何女鬼非要很自虐的把話組裝起來然後重講一遍,但總之她是做了:「你這個神仙下凡也救不起來的萬年終極廢材男竟敢這樣說我!」

「因為如果神仙真的下凡的話,要先救的是妳的胸部吧?」事後我為這句話反省了很久,是不是假如我改說『神仙下凡也救不起來是因為沒有那個必要』,她就不會搶我盒子了?

「我跟你拚了,大頭輝!」

可能真的被戳到痛處,小晴當場全力全開瘋狂拉扯我手上的鐵盒。

「對不起我錯了,妳不要再鬧啦!」


邊慶幸還好現在是午休時間,我邊用力想奪回盒子的主導權。這算什麼,因為太平公主太太平造成的血案嗎?我在心裡反覆發誓,以後手上有重要物品時絕對不會嘲笑小晴無長胸,可是眼前的狀況要怎麼解決啊!


「妳不要這樣,出包的話我回不了家,妳會看不到冬季羅馬戀曲喔!」

「沒關係,我會用賣你腎的錢去預購BD!」連續劇都出BD了,DVD真的要變廢料啦,啊不對,賣我腎臟是什麼鬼話啊!

「妳冷靜一點,我的錯、真的是我的錯啦!梁佳晴妳是宇宙無敵舉世無雙古往今來無以倫比超頂尖驚天絕世大美女,胸部不是重點,臉才是王道啦!」

「現在才領略真理已經來不及了,我的人生宗旨就是原諒是個屁,深深痛過才會知曉自身的錯誤!」我現在已經很痛啦,手用力抓著鐵盒是很痛的啊!

「聽著、深呼吸,妳現在需要的是平心靜氣的深呼吸……」

「我已經斷氣了!」事實證明人在緊張時真的別講話比較好。

「妳先放手,其他事我們好商量!」

「你先放手,然後給我去死一死!」

「妳不覺得自己太超過了嘛!」

「你連我不幸離世後的唯一悲願都不肯幫忙嘛!」妳的遺願也太沒天良了吧!

怎麼辦,要出絕招嗎?靠夭我根本沒有絕招啦!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更何況衰人如我更是沒有幸運可言,當我緊張到不行時,拼命在跟女鬼角力的同時,驗證墨非定律的機率也翩然到來,走廊另一頭突然冒出兩個學妹!

完蛋了,以後我的綽號就要從無關緊要的大頭輝變成自演輝了嗎?自演輝和神經輝那個比較糟啊?不對,都一樣糟吧!難道我剩下的高中生涯都要背負這種汙名,班級地位將變得跟阿才一樣嗎?雖然對阿才很過分,但我真的不要啊!

「小晴!」


我不抱希望的對女鬼大聲怒吼,但出乎我意料的是她怨恨的瞪了我一眼後,原本充滿力道、可能還不知灌了多少念力輔助的手突然鬆開了。我當場抱著盒子跌坐在地,事情突然到讓我呆住了。兩個學妹表情不安的走過我身邊,很明顯是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候的表情。


「沒事、我這雙鞋子很滑而已啦,沒事!」她們看起來一點都不信,畢竟剛才搶鐵盒的動作又大叫就夠詭異了。


但在我全心全力的人畜無害表情運作下,學妹們很快就把心態調整成不用理他應該也不會死的安心模式。幸好我是那種很快就會讓人忘記長相的普通臉,而且『陌生 學長好像做了怪動作,然後不知道叫什麼結果滑倒在地』,也不是什麼非常值得拿來八卦的事,她們應該很快就會當沒發生過一樣忘光光了。


始終人類有把怪異現象腦補成正常的傾向,像班花那樣才算特別吧。

確認兩位學妹離開後,我抬頭望著插手飄在空中的小晴,默默爬起身來。


「不好意思啦,謝謝。」雖然嚴格說起來我覺得自己沒什麼錯,但這時候稍微低一下頭,絕對比硬摃下去來得好。

「哼!」小晴扭過頭去,明顯還在生氣。

「好啦,不要生氣了,這次算我錯,行吧?」

「本來就是你的錯,去上吊啦,小心我半夜把你丟進太平洋餵狗!」

「是、是,不過太平洋沒有狗吧?」

「餵海狗!」


小晴看起來很認真,還是不要繼續吐槽下去好了,免得她又發飆。雖然我的力氣沒輸她,但女鬼光是硬用念力找你麻煩就很夠受了。我可沒有為了面子自找麻煩的興趣,當場來個盒子爭奪戰PART 2未免太蠢了。


抱著已經開始恨它的鐵盒,我走完剩下的路。


踏著筋疲力盡的腳步進入學生會辦公室,結果看見的是正在坐在辦公桌前喝茶的會長還有……坐在另一頭體育班馬景濤。副會長似乎不在的樣子,看見我走進來江品琪冷冷的瞪著我,大概也知道她的意思啦……


「會長,妳要吃喜餅嗎?福利社阿姨叫我拿過來的。」

「又來了,」會長冷哼一聲:「叫她不要老是把這裡當食物掩埋場。」

明明都是妳們去敲詐人家吧?

「那要退回去嗎?」

「拿都拿來了,就放著吧,如果很難吃的話就把校長騙來設計他吃光。」所以校長才是真正的餿水桶?

「那我放著囉。」體育班的馬景濤看著我走到會辦的另一頭,或者該稱之為糧食儲存區?在我把鐵盒放進零食堆的同時,那個人也自椅子上站起來。

「那就照說好的那樣啦。」

「沒問題,交給我吧。」


唉,不意外,倒不如說還沒人看出來才比較奇怪。


在體育班代表離去後,學生會辦公室陷入沈默中,如果是平常的話我應該會立刻找理由離開吧。但因為小晴明顯還在生氣,所以我很希望能找個東西轉移她的注意力,就算只有稍微這種效果也好。


「所以妳早就和體育班他們講好了,要製造現在這種效果?畢竟潑漆後大家連學生會都不太罵了,全體一起猛譙舞蹈班啊。」

「那還用說,她們的導師是那種機歪性格,這早就在掌握中了。

小晴雖然還是板著臉,但從些微抽動的眼角可以看出,她確實挺感興趣的。

「所以說體育班是故意打輸的囉?」

「那還用說,體育班的女生其實也不能算少喔。」

「啊!」我微微瞪大眼睛,這確實是個盲點,這幾天是有看見不少體育班女生,但比賽當下卻一個都沒瞧見。

「可是等一下,體育班是設計好的,」我忍不住好奇起來:「那三班和八班呢?」


「當然是舞蹈班自己打贏的,三班不用說了,雖然八班我們也有出手幫點小忙,但沒有做得太過火,頂多是讓男生有點縮手縮腳而已。不過光是下半場八班女生輸掉的分數就夠彌補之前的差距了。」


也就是說動手腳的只有體育班嘛,到底是給了什麼好處啊?

「所以是講好讓他們分紅嗎?」

「分紅?」會長挑起眉毛:「沒那個必要,只要提供這次月考的答案就行了。」


學生會連月考考卷都弄得到嘛!由於我不打算掩飾表情,所以會長也直接做出回答:「這是早就有的資源,只是什麼時候用而已。體育班的題目和考試制度跟普通班 本來就不同,他們一學期只考兩次還和我們錯開時間,試題比較簡單,連帶管制也很隨便,負責打掃辦公室的普通班學生想偷印簡直輕而易舉。」

「原來如此啊。」

「我可愛的新聞部學妹都是非常能幹的,別小看這些可愛的學生會暗部喔。」所以成員會這麼少是因為人力都用新聞社成員補足嗎?這表示補助肯定已經拿到算自肥了吧!

「等一下,那舞蹈班呢?」

「喔,舞蹈班啊?她們欠了學生會一個大人情,冠軍獎品隨便給也沒有怨言,共患難的我們建立了深厚友誼,以後應該可以叫她們為我做牛做馬吧?」等等等一下,不是這樣吧!

「意思是這次比賽的結果其實是她們被設計囉?」

「不要講那麼難聽,只是各取所需嘛,我不過是用身教指導她們數鈔票的道理而已。」是詐欺吧!

「妳和她們有仇啊!」

「沒啊。」會長在此說出了往後令我受用終身的至理名言:「算她們倒楣。」


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典範,雖然是自找的,但我都要同情她們了。以為是自己掌握機會利用副會長的袒護、甚至因此成功在賭盤上小賺一筆。結果真相是心態被摸得一清二楚,計劃早就挖好洞在那裡等人了。以為得到特權,但其實是被吃到連骨頭都不剩,徹徹底底的被賣掉還替人數鈔票。


「可是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嗎?好像有點過分……」

「那裡過分!」似乎我又講到禁句的樣子,江品琪瞬間變臉,為什麼我今天老是講到別人的禁句……


「你以為我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會長狠狠拍了下桌子:「你是瞎了狗眼還是腦袋忘在化糞池!不趁這個年度最大賭盤一口氣把錢包填滿,未來一年學生會要怎麼 活?你要去火車站叫人順手捐發票,救救學生會嘛!班際籃球賽已經是花費最少的活動了,其他場可沒有這麼好混,團體活動也就是所謂的眾人之事,都是靠錢在運 轉的你懂嘛!」


「所以說……」

「這一切都是為了錢啊!」


這就是人生呀……踏出會辦的我根本不打算去問,江品琪究竟在這次賭盤中撈了多少錢。至於老吳有沒有在這場騙局中插一腳就更不用提了,當天攔我攔那麼精準肯定是早聯絡好了吧。


不過持平而論,沒良心歸沒良心,但連自己名聲都拿去換錢的黑暗兵法(雖然本來就沒什麼正面名聲)還是很有收獲的。更別提那怕會長在後來的日子裡,還是一天 到晚痛批我們(我們是指我、外星人和霓虹燈)提出的計畫太愚蠢,以為學生會在開銀行、地下有石油噴出來、半夜小精靈會送錢來、櫃子打開有煉金工房等越來越 奇幻的反詰疑問,但至少我可以確定的是──


她以後真的再也沒說過我們很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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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次其實是學生會找錢記,沒錢的學生會是很淚目的呀 ~(茶)

下回就是接續小說第十集劇情後的新篇了,是約會喔!

(不過要等我寫出來 <- 會盡量在一個月內完成啦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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