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月23日

狼廳

一開始聽說是有關於亨利王八~~~~~~~世的歷史小說就決定報了,雖然出版社特別註記份量驚人,但我依舊懷抱不怕死的熱情寄出信件。之後幸運中選,通知信裡標著全文四十萬字……嗯,不過是四十萬字嘛,對字數沒啥概念的我在內心如是說。結果等收到書稿就「災死啊」,字、字、字,都是字!


狼廳以十六世紀英國為背景,彼時正是都鐸王朝的天下,著名的血腥君主亨利八世正……忙著和皇后離婚,好與他的新寵安妮.博安合法雙宿雙飛。為此他與教會和整個歐洲鬧得風風雨雨。本書採用英國史上以奸臣形象深入人心的湯瑪斯.克倫威爾作為主角及切入點,描述這段改變整個英國未來的殘酷時代。




老實說我邊讀就邊覺得出版社敢簽這本小說真的太有勇氣了,身為讀者當然慶幸,但狼廳怎麼看都是除非拜拜發了爐還是怎樣,不然應該很難賣的書。篇幅厚重、二 話不說直接殺進歷史裡,阿斗仔人名滿天飛(我知道還蠻多讀者排斥這點)偏偏他們取名又沒啥創意。在對背景不見得熟知的情況下,這樣一部有點硬的歷史小說真 的能賣嗎?


只不過這終究是出版社的問題,身為讀者負責看就好了。我個人嘛,是還蠻喜歡這部作品的。本書對我而言,是很微妙的一個故事。有時如果我們想形容一本書非常 棒、相當好看的話,可能會用諸如什麼「拿起來就放不下來啊」、「忍不住一口氣讀完都不想休息」等等形容來描述,但狼廳不是這樣一部作品。


對我而言,他是那種隨時都可以放下也不會掛念,但一拿起來又馬上沈浸其中的小說。沒有那邊特別吊人胃口,但細水長流般的感覺卻也讓人默默持續翻頁。如果要 講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書寫中的那分細膩很容易將讀者牽引入內吧。要詳細敘述我的感覺,可能要先來談談湯瑪斯.克倫威爾這個人。


簡介已經有提到,他在歷史上的形象是個「奸臣」,雖然位高權重但也樹敵無數。更有趣的是,在那個超級重視階級的英國還是古代,爬到樞密大臣位子的他卻非貴族出身(這點八成正是容易樹敵的原因吧)這令人不禁認為他身上可以作文章的地方的確不少。


史實上克倫威爾這個人究竟是什麼出身已經不可考了,甚至連出生年分都只能靠約略推算。與他有關的記錄在私人部分也乏善可陳,大多都只是純粹記錄,連大臣自己的書信都顯得「公」味十足。也就是說他留下來的,大多只有做過的事而已。


至於湯瑪斯.克倫威爾這個人究竟在想什麼?很遺憾沒人知道,好一個謎團般的人啊,至於他究竟幹過什麼事?放高利貸、高明律師(真慘,這就一件壞事了)以殘 酷手段將英國教會財產收歸國有,想盡辦法替亨利八世擺平他的婚約、整肅異已與國王看不爽的人,最糟的是他還是送形象特好地湯瑪斯.摩爾(對,寫烏托邦的那 個)上刑場的那個人。


於是在歷史與眾多戲劇中,他自然成為了無惡不作的壞蛋臣子典範啦。但想必讀者不難預料,狼廳就某方面來說是一本翻案小說。故事中呈現出的克倫威爾……不, 作者希拉蕊.曼爾特沒打算把他包裝成善人,她只是令其成為了一名普通人。沒有特別壞,也不是大好人,就只是積極進取、善用機會,然後運氣很好、順水推舟的 走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樞密大臣之位。


如果要說他是壞人,那反正國王交待的事總有人得去做,而且他特別有手腕總幹得很漂亮,能高昇何樂而不為?那要說他本性不壞,嗯,起碼他的心腸很硬,有些手 段確實非常不人道。但要說什麼泯滅人性嘛,那可是十六世紀欸,黑暗時代都沒過多久,人權這東西還沒上市,命不值錢,更別提現在好像還是一樣嘛。


也就是說,狼廳中的克倫威爾就和你們我們他們一樣,是個普通人。當然以成就和藉之上爬的種種個人優勢而言,他的能力絕對是很強大的。而這也正是本作讀來不 時給人一種身懷本事的窮小子奮戰不懈、手段高明、越爬越高之舊式通俗小說味的原因。可有趣的是這一切又以文學筆法加以書寫,所以讀來就很微妙。


感覺就像、嗯……泛著文學氣息的歷史小說並帶一絲通俗的影子?(不要戳,個人也覺得這是蠻啥鬼的形容,我盡力了)故事不停變換敘述手法,以各種角度與切入 方式去描繪克倫威爾的思緒、經歷、政治鬥爭以及眼前的一切。但我發現這麼形容可能會讓人以為這是本高潮迭起、角色全部工於心計的諜對諜小說,不過……並非 如此。


畢竟,他可是我說放下就可以丟著不管的書,那可能那麼刺激。其實狼廳大多數時候都是由克倫威爾「走到那裡去和誰講話」以及「想東想西」組合而成。克倫威爾 沒有明確的目標,反正能爬就爬,沒路再說。他只是完成眼前的事情、盡力辦好每件任務,然後一直忙他那些永遠忙不完的事。我說了,他這方面和所有汲汲營營於 生活的普通人一樣。


小說內容講白就是隨歷史時間軸一段段去補充、豐潤那些不存在於史書記載的對話與內心世界(要說作家腦補也行,但反正那本歷史小說不要腦補,連論文都要啊) 而且因為情節都照著史實跑,自然沒什麼意外性,只是很順的不斷過去。那這樣一部作品我為什麼會喜歡呢?其實上面都已經交待完了。


我個人偏愛小人物爬高高的作品,這本是。文學的筆法又潤澤了他,使其比一般類似作品多了分如同低語沈吟般的動人細膩。再加上這些情節全部跟著史實走、不著 痕跡地插入許多考據細節、許多真實人物像彩蛋般流轉現身,說真的,歷史小說的醍醐味莫過如此。不過最重要的當然是:讓人感到有意思的對話很多,我喜歡這 點。


當然考慮到狼廳這部小說本身的門檻(主要是頁數與題材,書寫方式倒還蠻易入口的)我想這應該不是每個人都能讀得很高興的作品。是還不至於到電波的程度,但或許還是會出現類似悶、冷場之類的評語吧。但我個人喜歡這本書,理由上面都講完了,其他就請自行斟酌吧。


另外可能有些讀者會和我一樣,想到克倫威爾最後的結局就難免有些擔心(但其實本書中很多角色都一樣,只是時間問題,畢竟有其父必有其女),想說看到最後很鬱怎麼辦?這部分我要很阿Q的說狼廳描述的只有1500年到1535年間,所以,對,最後那段沒提。


是故各位大可和我一起假裝自己是鴕鳥,當作沒那回事來個精神安慰術吧。不然……說真的,那下場確實蠻令人三條線的。這部分只能說,倘若你的上司是個集白 目、白爛與不定時白痴於一身的三白國王,而且性喜砍人腦袋時,千萬別替他做媒。真的,而且就算非當紅娘不可,畫家也要找毛延壽型的啊!


最後,亨利王八~~~~~~~~~~~~~~世!(這是一定要的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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