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2日
撿錢的往事
昨天在吃火鍋時(我家一冷就開始吃火鍋),老媽突然問了個問題:「如果妳走在很多人的地方,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塊錢,那妳撿不撿?」當時在吃米血的我,沒有絲毫猶疑、篤定地回答:「撿啊!為什麼不撿?」老媽聽到後馬上興奮微笑:「啊哈,這樣妳一定嫁得出去!」(可能是我太常宣告嫁不出去,所以她有點擔心)
問明原委後,原來是老媽偶然轉到算命型節目,剛好看到這個嫁不嫁得出去的心理測驗,就留下來聽(果然很在意)。而答案如上所述,正是『馬上撿的很好嫁,遲疑的會晚婚,不撿的等著當孤單老人』。先不論這個心理測驗準不準(雖然我覺得這是恐怖級的不準),但總之提到撿錢就讓我想到幾件往事。
首先呢,撿錢嘛,首先會碰到的就是良心問題。elish我的原則嘛,首先知道主人是誰的話一率奉還。其他情況則是一千塊以上送警局,然後兩千塊可以掙扎一下,三千塊則掙扎好幾下,四千塊……咳,不,我是說一千塊以上絕對送公,一千塊以下進口袋。
但這原則本身就挺值得玩味的,畢竟台灣大部分小孩,兒童時代都是在拾金不昧地良好教育下成長。所以無論如何,理論上(如果教育完好的話)大家都應該將這個美德維持終身的。但話說回來,事實上我們也知道這事並沒有成真。那麼,究竟是何時,小錢當然進口袋成了真理的呢?
嗯,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們家e妹的變化時點可是非常清楚地。
人家說小孩最好騙,老師講啥都會奉如圭臬,一聲都不吭,乖乖做到底。所以對(至少)絕大部分的人來說,在良心之黃金歲月『國小三年級前』,大家就算只撿到十塊錢,也會乖乖上繳。而本人老妹自然也不例外,話說她就讀國小三年級的某天,回家向我說了一件事。
那就是她今天在地上撿到五十塊錢,然後想都沒想就自動衝到老師那裡上繳。但各位千萬別小看這五十塊,開什麼玩笑啊,這可是五十塊錢欸!在當年,我們家小孩也就只有上學的日子會發十塊早餐錢而已。
對國小時代的我們姐妹倆來說,想要買什麼東西的代價,就是自己餓肚子去存(現在好像還是這樣,但習慣成自然)。而那五十塊,可是我們要整整一星期沒吃早餐才存得到的金額,是巨款啊!(然後一百塊是天文數字,我家比較清寒一點沒辦法)
所以各位現在可以瞭解,elish妹當時的行為究竟有多麼偉大嗎?她根本就是聖人!(這年頭什麼標準都低,所以聖人的標準也要放低一點)還記得那時我聽到 她這麼說時,簡直要被她的美德給閃瞎,幾乎要開始為汙穢的自己而慚愧起來(同時內心不停OS,應該趕快把妹妹教育成下次撿到錢要送交給姐姐)
但就在下一瞬間,老妹的良心分隔點出現了:「哼,我以後不管撿到多少錢,都不會再交出去了!」聽到這句話,姐姐我內心驚了一下,彷彿看見一個純真的靈魂正在自己面前漸漸染黑。於是訝異地我趕忙詢問:「怎麼了?」而回答也很快就出現,只見老妹雙眼放著不屑的光芒。
「我把錢交給老師後,她馬上放進自己的皮包叫我走開。」
歡迎來到現實世界……不,是該死的臭老師妳竟敢破壞小女孩純真的夢想(希望妹妹下次撿到錢要交給姐姐)!只是罵歸罵,分隔點過就是過去了,純真也永遠不會 再回來。所以事後雖然我陪老妹又繼續幹譙了那個老師很久(國小孩童也是會幹譙的),但自此之後老妹就成了一個在錢上比我還黑心的人,大家知道她的撿錢標準 是多少嗎?
是一萬塊,我的十倍欸!(小家子氣?我家清寒嘛 ~)總之,這件事讓我學到,好的老師讓妳成為良心深厚大笨蛋;壞的老師則讓妳提早看見社會現實,順便知道撿到錢要趕快放自己皮包。唉,這就是人生啊 ~(嘆)
但話說回來,就算標準已經放到很低了(連看見彩券都會蹲下來瞄有沒有過期),我撿到錢的次數還是不多。事實上我真的是個沒什麼偏財運的人,統一發票沒中 過,連外頭二分之一機率的抽獎都可以空手而返。此生從來沒撿過一千塊以上的金額,這輩子根本就沒享受過因撿錢而產生的良心掙扎之歡娛。
不過雖然從很早以前就已經認知到自己沒什麼偏財運,我還是對撿錢這回事情有獨鍾(誰不是呢?)。無時不刻都在希望自己能撿到錢,對垃圾筒裡的發票老是心動 (可惜從來沒中過),總是把飛過的紙片誤為鈔票,還期盼走在路上會經過一台賓士320黑頭大車丟下一箱鈔票(那妳敢撿嗎?)。
但縱使偏財運差到這種地步,我還是撿過錢的。那是在本人高二考學測的那年,鈴響準備入場的時候。還記得當時人山人海,所有考生都踴向狹小的樓梯間準備上去。而我當時方踏入連接樓梯間的走廊,但就在我剛踩進去時,腦袋裡卻響起了貝多分的命運交響曲。
因為在前方十一點鐘方向,我發現一張疑似一百塊的紙片!
但考場嘛,地上有張長得像一百塊但其實是垃圾的紙,也是常有的事。而且現在整個學校裡都是人,真有一百塊在地上,還輪得到偏財運超差我來撿嗎?可是,可是那真的很像一百塊……就在我還在遲疑時,身體已經為了排除潛在競爭對手,自行撲向那張紙(誠實的好身體)。
而當我持起那張薄片,確認兩面都有圖案,浮水印會反光,而且上面沒有兒童銀行四個字時,內心的音樂就換成尤雅的為了十萬塊!那真的是一百塊、真的是一百塊啊!(喜極而泣)
總之版上若是有人N年前曾在高雄某學測考場,看見一名手上拿台幣一百塊,臉上卻像拿了一百英磅的女子,不用懷疑那個就是我。另外撿走一百塊卻沒有尋找主人 的後果就是當天回家時,被一台廂型車輾過腳板。不過沒關係,我一點事都沒有,重點還是撿到一百塊啊!(畢竟像小傑也不是一天的事)
再來呢,說到撿錢就不能不提我老媽,畢竟家慈可是很會撿錢的。而這個『很會撿錢』的意思,除了是說她常常撿到錢以外,也是指她在撿錢時所運用的能力,相當厲害的意思。
根據口述,當時是太陽最刺眼的大中午,地點位在熱氣蒸騰的柏油馬路,位置則是時速(至少)五十公里的機車上,而我老爸老媽當時正貼在一起情話綿綿中(這對夫妻明明年紀一大把了,還每天在家裡閃小孩)。反正就在這個時候,我媽突然勢如破竹地大吼一聲。
「停車!」
但機車也不是說停就停的,於是老爸還是繼續前行了一小段距離。但當車子一停下來,只見老媽火速跳下猛力往回衝,大略跑了十公尺左右,接著從地上拾起一個小東西,然後抬起腰露出燦爛地笑容。
「五塊錢!」
當老爸跟我們描述到這段時,臉上的笑容也很燦爛:「妳們媽媽真厲害!」
唉,你們果然是夫妻、果然是夫妻啊!
總之在那回後,老媽就經常在路上撿到錢。除了一塊到五十塊外,也常見鈔票,偶爾跑去撿撿發票(還會中)。真是看得我這個沒路用的女兒旣羨慕又佩服,馬上在內心默記這招,恨不得以後每天都可以如法泡製(貪心鬼)。
所以從那天開始,我總是邊騎車邊注意馬路。但大家也知道,偏財運差到地底都不止的我,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達成目的呢?事實上,連路上(不會中)的發票都沒得撿的本人,怎麼可能撿得到錢?
但我這個人沒什麼優點,唯一的長處就是怨念、耐心或毅力之流的東西很多。說要撿我就一定要撿,反正不過就是騎車盯著馬路看而已,有什麼了不起!(這行為很危險,小孩子請不要學)所以我就這樣一直盯一直瞧,打算看看是偏財運還是我的脾氣比較硬。
反正就這樣,在眼睛黏著馬路半年多後,我終於在一次疾行中看見了戰勝命運的機會!沒錯,在我眼前的那個閃亮物體,不就是本人期盼已久的五塊錢嗎?雖然少了點,但沒關係只要是錢就可以,我馬上就來!
當下本人立刻停下機車,逆向行駛(小孩子禁止學 < - 誰要學啊!)光速衝向硬幣之所在,彎下腰馬上就要撿,然後……
他X的螺絲釘一枚。
我又不是烏鴉!
總之在那次後,我就不再盯著地面了。因為本人終於頓悟到一件正常人早就知道的事。那就是撿錢這回事啊,是妳的就是妳的,不是妳的就不是妳的。然後這也成為了本人無比認同的人生哲學,只是說學不乖的我,做事還是常常衝過頭就是。
只能說,唉,已經長成這樣也沒辦法了,真想撿到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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