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26日

(52)皆大歡喜

今天早上是我第N次被小晴嚇醒,不過這次和以前有極大的不同,首先要先提提平常的情況。我家這隻女鬼對於叫人起床一向有很高度的創意,本人甚至有點懷疑她是不是把所有的腦部肌肉全部用在這上面了。


同住了一年後,我已經碰過各種匪夷所思的叫人起床法,從最普通的女高音、狠踹腹部、驚天大巴掌到拿水桶潑人、拿哈利壓人(這點無疑很恐怖)以及最狠的一次,把剛剛澆過水的花盆倒在我頭上。


但是上頭就提過了,這次和之前不同,而且驚悚度更上一次樓,今早我是在笑聲中起床的。當然,那並不是什麼巫婆式的尖銳狂笑,套個古板形容詞,那是串如銀鈴般的笑聲,真的,很好聽,假如時點不是是發生在清晨五點的話……


對,想像一下,當外頭還是所謂『濛濛亮』,窗戶外灰暗的天空看不見一絲光亮。樓下的街道空無一人,遠邊偶爾會傳來幾聲狗吠,但只是讓無人的清晨更顯安靜而已。然後,在如此安靜的世界中,本人的房間裡,有個女鬼在笑,笑個不停,笑得讓你以為房間裡其實有很多人。


就因為這樣,我才會在清早五點鐘被嚇醒。想想,平常都是拿大砲機關槍對付你的人,有天武器竟然變成一千元紙鈔時,難道你不會懷疑一下,上頭其實有炭疽病毒嗎?


也因為這樣,所以我立刻從床上跳起來,仔細注意小晴是不是終於學會釘草人了,但是我很快就發現她其實是在用電腦。誰叫我是旁邊有人開轟趴也照樣睡的存在,所以在她鬼笑醒人前,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回事。


「妳在幹什麼啊?」其實大概看得出來她在看文章,不過還是先問問比較好。

「我啊?給你看一個好東西!」女鬼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滑鼠動了動,電腦螢幕隨即跟著上拉,我很快就看見……

「啊,這不是泰納之前轉陽傘的畫面?」我嚇了一大跳,同時感謝老天沒有照到我,這是怎麼回事啊!

「對啊,我自從上次遇到泰納後,就開始訂鳳梨夜報的電子版了,他們的文章都有夠狠的,不愧是靈界第一大報欸!」小晴現在帶著滿面笑容,指著那個看起來兇狠到不行的標題。


真是沒有良心的女鬼,雖然我看著那張照片也有一點點想笑,但總覺得還是有點對不起泰納。更何況最後也沒辦法分個一點犬之寶狗食給他(賣),這會兒又被這種詭異的報紙講成這樣,還真是倒楣透了。

不過凡事想太多只會搞瘋自己,別人的事還是讓別人自己去操心就好,更何況是那種自己想再多也沒用的事?反正難得早起,就來……電腦被佔了,該死,我竟然想不到我現在可以幹嘛?最後我只好和小晴一起看電子報。


有一種老套的恐怖故事,內容是一個倒楣的讀者收到一份鬼報紙,告訴他明天會有咱倒楣事發生。再來要不是看這份報紙會折陽壽,要不就是報紙會告訴你明天換你死。

不過這份『鳳梨夜報』顯然完全不一樣,今天的頭條似乎是地府大會昨晚又打架,而且是拿斧頭對砍,看來指望他們通過法條也許還要再一千萬年吧。不過對於這種讓立委提頭與會的東東,好像也不能要求太多就是了。


結果我們兩個似乎看電子報看得太過頭了的樣子,等到回過神後才發現已經七點整了……明明就是難得的早起,卻還是搞到可能來不及,看來我真的沒有早起命,以後還是多睡一點比較好。


就在我以最快的速度把東西全都整理好後,馬上衝出房間準備上學。外星人已經出門了,麗子則是如無意外還在睡。但反正她每天都是跟我媽一起上學,所以應該不會被弄丟。


當我打開大門時,我媽也一臉迷糊的從房間裡走出來了,看來是剛剛太吵吧。她把眼睛瞇起來看我,像是在想什麼事似的,腦袋正在運轉。


「阿輝啊。」當我一腳踩出門時,她終於說話了。

「嗯?」我此時正在心裡評估,浪費這幾秒鐘等一下要怎麼補。

「你今天去問問你們老師,看他家有沒有蘿蔔。」什麼?看著已經逐漸清醒過來的老媽,我露出疑惑無比的表情。

「對啦,你去問你們老師看他有沒有蘿蔔,空心菜就不用了,順便問他家裡有沒有水果,知道嗎?」我現在相當確定,老媽已經完全醒過來了。


「呃,嗯……」


隨便點個頭,我馬上就衝出家門。在上個星期天前派出小晴,就算要的是人蔘果搞不好都沒問題,但經過了那場可怕的比賽,別說是蘿蔔了,我看現在恐怕連把蔥都要不到。

而且在那天之後,泰納整整一個禮拜沒出現,我猜也是啦,在丟了那麼大一個臉後,有誰還想出門?聽說班上的女生已經準備組團去探望他了,而且還要搞些有的沒的表演,只能說實在太肯。但反正這不關我的事,現在上學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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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對學校裡的大部分同學,有些不同,因為今天是一學期一度的社團招生日。當然,我們拜光頭大校長所踢,完全不用費心在這種無謂的小事上頭。在上完一二節的無聊數學、國文課後,社團時間很快來到。


「小默!」這個深情的叫喚是來自於本人旁邊的阿才,至於小默這個稱呼是為了避免本人因為腹部抽搐而死所做的簡單防護。你們都該聽聽阿才之前噁爛到極至的『默娘』叫喊。

「怎麼了嗎?」麗子露出一貫的傻笑,手上正緊緊抓著龜殼。

「妳有想參加什麼社團嗎?」一聽就知道阿才想幹什麼,絕對要阻止。

「呃,阿才?」我很無奈的拍拍本人好友的肩膀,要是讓那個多講多錯的女人去童軍社的話,搞不好兩堂社團課一結束,SNG就先來了。驚爆外星人、校園偶像陰陽眼,還有倒楣的附身高中生,幸好跟前兩個比起來,我好像是最不引人注意的?

「她已經決定要參加靈學研究社了。」

「啊?」阿才顯然不太甘願的樣子,藏在那副表情後面的話則是,為什麼要參加那種鬼社團啊:「可是那個不是要校長答應才能加的嗎?他之後都沒再讓別人進去了欸。」


「校長已經答應了。」其實還沒,不過衝著林默娘三個字,我想他會加的。


「大頭輝!」伴隨後腦敲擊,金承浩欠扁的聲音傳了過來,早晚我一定會把他的頭給擰掉:「我和珊珊要去學生會一下!」

「學生會?」我有點錯愕,去那幹嘛?

「嗯,學校發公文叫我們去啊。」班花舉了一張公文紙出來,我沒有仔細看,不過猜得出來上面寫了什麼啦。

「所以啊,我們兩個要『一起』去囉,你就帶你的表妹先去社團那邊報告吧。」金承浩看起來真是得意的欠扁:「我們兩個去去就回來。」該死,聽就知道九成準備不回來了,我得想個辦法跟上去才行……

「我也要去。」外星人推了推眼鏡,突然冒了出來,手上也有張看起來差不多的公文。霓虹燈在第一時間暗了下來,班花還是保持著微笑,我則暫時安心了下來,有了張銘寺在,金承浩也不可能做出什麼事。


也因為這樣,我只好一個人帶著麗子到社團教室去。老天啊,沒了班花,那今天的社團課有什麼意義呢?可惜我猜錯了,沒想到今天還挺有意思的,難得校長有出現嘛。


在今天以前,我一直認為麗子是個沒啥本領與才藝的人,簡稱世界的米蟲一隻。不過在這之後,我突然發現原來她還是有另人驚訝的一面,那不知是準還是不準的算命術給了這個女人莫大的力量。


當我們坐在一起準備用閒磕牙來度過兩堂課時,校長突然走到我們身邊,認真地望著麗子:「林、林女士,您好啊……」光頭校長今天看來特別閃亮。

「喔,您好,您是那位?」我就知道,一臉傻樣的麗子根本就搞不清楚在她眼前人是誰,誰叫咱們校長是那種引人注意的零存在感呢。


換作是別人這樣問,這個好擺官威的非官員一定會板起臉來,下令對方去參加環市馬拉松賽跑。不過當眼前出現的是化名為林默娘的麗子時,就不一樣了:「我、我姓黃,名耀宗,共四十劃,然後今天五十二歲,生辰八字是……」


「生辰八字怎麼可以隨便講出來,這是很重要的!」麗子立時截住校長的話,表情看起來相當嚴肅。不過搞不清楚校長幹嘛把一切全講出來,難道他去北港朝天宮拜拜的的時候,也是這樣對媽祖娘娘講話的嗎?

「是、是,您說的是!」校長這會兒拿起手帕擦著他的大光頭,真不曉得他這身閃亮亮的紫紅色長袍馬掛是打那來的。不過他要是剛才沒自報姓名,我搞不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真的不知道!


「要知道,自己的名字與生辰八字都是掌握一生的重要東西,除非遇到絕對信賴的人,否則絕對不能講出來!」麗子難得那麼有迫力:「高明的術士只要隨便掌握到一樣,你的命就在他手裡了,怎麼能不小心呢?」她一定是陰陽師看太多了。


「您說的太是了!」校長現在只差沒有九十度鞠躬了:「只是我、小的以為告訴您沒關係……」不,告訴木乃伊絕對有關係,相較之下告訴我還比較安全。

「告訴我當然是沒關係啊,不過凡事還是要小心!今天幸好你是跟我講,要是跟別人講的話,你就慘了。」麗子顯然是個先天神棍,連自己在當神棍都不知道。


「是、是,我真是太不小心了……」天啊,校長現在的表情只有在之前出現過一次,那回好像是某個不知名的副市長來訪的樣子:「和您比起來,我真的是差太多了……」


「那是當然的,我從一歲就開始研究命理學到現在啊,這個一個深奧的領域,足以讓人投入一輩子去研究!」麗子露出了得意的表情,問題是投入這種蠢事,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只是我也突然發現到,培養專長原來是這麼重要的一件事,不管那個專長乍看之下有沒有實際用處,總都還算是種能力。而且那個專長越特殊,那天用上時的能量就越大,當然,我是說假設真的能用的話。


事實上以唬人來說,麗子剛剛那串話顯然邏輯不足,但偏偏校長就是深受感動。


「喔,您入世修行普渡眾生的大宏願真是太偉大了,完全是我們這種小輩無法比擬的,看到您我才知道,之前的我是多麼渺小啊……」如果你再繼續這樣吃下去的話,絕對不可能渺小的……


話說回來,從這串話裡完全無法推理出他究竟是在做那一教的修行,難道是傳說中台灣最紅的雜燴教嗎?本人的腦袋中簡直可以直接聽到肥鼠男當初的鬼扯,九成是說些捨棄神位重投人身那種一般都是豬八戒在做的工作吧?


看著不知名怪人脫稿演出的麗子,目前也只能露出傻笑來呆望對方。不過我從光頭校長那雙葡萄仔般的小小靈魂之窗中,看得出在他眼裡,麗子的微笑已經達到諦觀的境界,那是菩薩的笑容。至於媽祖娘娘怎麼會變菩薩?雜燴嘛。


「好吧,看你這麼喜歡命理,我就幫你算一下好了。」八成是我和外星人平常都不理她(我實在很懷疑上次是不是被帶衰的),然後小晴又常常叫她閉嘴看電視就好,所以麗子除了自己以外,已經好一段時間沒給別人算命了。


「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校長快喜極而泣了,媽祖要替他算命欸。不過他顯然不知道,自己眼前的人其實是個衰祖。但才剛高興一下下校長就又呆住了,因為麗子拿出來的是塔羅牌。

「怎麼了嗎?」開心的抓著牌,麗子用疑惑的眼神望向光頭。看來龜殼早上用過,所以這會兒要來點不一樣的。

「沒、沒什麼,只是沒想到會在媽、林女士手中看見西洋的東西……」

「喔,要知道,我們絕對不可以侷限在狹小的地域觀念裡,而是一切都要學習,這樣才能達到最高境界啊!」一段廢話;各自表述。

「是、是,您說得太是了!」校長,我們已經看膩這個表情了,你換一個好不好?

「那你想要算什麼呢?」麗子現在開始切牌,沒想到她的動作還蠻俐落的,果然很熟練啊。至於聽到問題的校長,滿頭大汗又出來了。


「我想問、想問今年、今年股……」他吞吞吐吐,嘴巴一張一合,想講什麼又不敢講的樣子, 是擔心媽祖半夜會來托夢說你太世俗嗎?在掙扎了一會兒後,他終於說出來了。


「今年漁船是否安好?」聽到這種問題,我差點摔下椅子。

「漁船?」麗子也呆了,恐怕也沒人問過她漁船的事吧。


「告訴他,」惡鬼面帶微笑的戳著麗子,她現在正坐在後邊的桌子上,腳上是一雙價錢據說很驚人的香堤摩古細帶涼鞋:「不好。」聽到命令時,麗子明顯僵了一下,但很快就回復了。在掙扎了一會兒後,馬上照樣回答。


「不好?」顯然沒料到會有這種答案,校長傻住了:「那、那您打算怎麼辦?」

「我?」麗子更疑惑了,她還不知道自己是保祐航海安全的媽祖。


「告訴他,這一切就要靠你了。」小晴現在露出腦殘的人會說淘氣,但實際上是惡劣的笑容來,不知道是在想什麼,兩隻大眼睛閃閃發亮。看見發瘋了的女鬼,麗子當然只好照講。

一聽到回答,校長的汗又冒出來了,禿頭的好處就是頂上流汗可以直接擦,這會兒校長拿著手帕不停的抹頭,真懷疑他的頭髮是不是這樣抹掉的:「那我該怎麼做呢?」

「先在我們教室裝冷氣、電視和冰箱,然後……」大概是麗子的表情太驚愕,讓小晴不太高興地皺了皺眉頭:「反正妳照講就對啦!」在女鬼的邪惡眼神瞪視下,麗子只好乖乖的講了出來。


「可是這和漁船有什麼關係呢?」看來校長還保有最後一絲理智,明瞭這作事的不合理。


「呃,這是因為……」麗子掰得出來,地球就不會繼續溫暖化。


「校長,天機不可洩露啊。」我連忙阻止麗子繼續動腦,反正她也不可能想出什麼好答案:「這是媽、林同學給你的機會,能不能把握就要看你了。」聽到我的話,麗子驚訝地呆坐在原地,兩眼直視前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是在校長眼中,麗子沈默與一片空白的表情,顯然成了所謂莫測高深的代表。接著在小晴的催促下,麗子馬上怯生生的請校長盡快行動。雖然不知道情況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教室有冷氣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接到神旨後,校長在發呆片刻後就一邊抹頭一邊走出教室了,留下我們在教室裡發呆。不過這個呆也沒發太久,因為金承浩他們很快就回來了。班花和平常一樣,甜甜的笑容漾滿整個臉龐,而外星人也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


金承浩的表情就很複雜了,那是張不安、喜悅、擔憂混合而成的臉,人類面部肌肉的潛力一直讓我非常敬佩。


「怎麼回事啊?」我瞄了霓虹燈一眼,接著把頭轉向班花。

「沒什麼啦。」班花微微的笑了笑:「剛剛學生會長找我們過去,希望我們可以加入今年的學生會。」

「學生會?」我腦袋裡想起那個可怕的會長來,不過她應該上三年級了:「那今年的學生會長是誰?」


「還是她。」金承浩沈沈的聲音傳了過來,原來這就是他不安的來源啊。變態女T會長江品琪是本校的特異存在,從一年級開始就以離奇手法當選學生會長,從此成了本校的地下政府?不過這些都是據說啦,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怎麼可能還是她啊,現在又沒有留級了。」我露出了懷疑的表情,學生會一向都是二年級在做的,三年級就該去準備考試啦。

「其他成員的確是退出去準備考試,但是學生會長說她熱愛權力,一定要當到畢業為止,否則絕不下台。」外星人推了推眼鏡,馬上給予解釋。不過那傢伙要留任也掰個好點的理由嘛,講得這麼露骨做什麼?


「那你們要做嗎?」我看著眼前的三個人,明智點都會說不吧?尤其是金承浩,正常人,或者是還算正常的人絕對受不了進入那個暗黑世界的。

「她說她可以告訴我很多醫院鬼故事,還可以讓我做實地採訪。」班花現在笑得很開心,這還真是釣她的好方法:「而且她還說會贊助我們社團很多經費喔!」

呃,為了我們社團,我該說偉大嗎:「那她是叫妳們進去做什麼啊?」

「賣笑的、小天使和計算機。」外星人推了推眼鏡,突然做出驚人的解釋來。

「什麼?」小晴露出怪異的表情來,看起來是很想笑又不知道笑點在那。

「是公關、文書和總務啦!」金承浩臉色陰沈的給了解釋。我倒覺得張銘寺的版本比較精確。

「喂,賣笑的!」我快笑翻過去了:「你真的要做嗎?」

「她說要我做,我能不做嗎?」霓虹燈對著我狠狠閃了一下。說的也是啦,嘴上說是請你來做,實情是不做的話你別想在本校畢業,誰叫她老爸是家長會長呢?

「是個男人,你就不要做啊。」我聳了聳肩,冒著失蹤的危險去對抗學生會女惡龍,這不正是勇者的工作嗎?


聽到我的話,金承浩馬上狠狠瞪我一眼,嘴巴動了動,但還是沒有講出話來。最後似乎是越過了極限,突然拉住我往教室外走去:「你跟我出來一下。」



我們兩個人走了一小段路後,金承浩四處望了望,大概是想確定教室聽不到我們對話。在稍微肯定之後,他馬上瞪著我,同時大聲地講起話來:「喂,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那個會長欸!」

「我知道啊。」我回答的很乾脆。變態女T會長江品琪全校有誰不知道?就是因為有她在我才安心的。金承浩敢在她面前動班花一根手指頭,隔天保證變人皮燈籠。


「那你還這樣,你真的不擔心嗎?」金承浩忍不住跳上跳下,根本就是隻唐老鴨。

「替誰擔心?你嗎?」我帶著親切的微笑拍了拍霓虹燈:「我當然不擔心啊。」

「誰在說我啊?」金承浩竟然還了我一掌:「我是說珊珊啦!」


「珊珊?我擔心她幹嘛?我看你擔心你自己吧。」我更用力的還了他一掌,不過霓虹燈竟然連躲都沒躲,看來真的是在擔心。

「拜託!」金承浩現在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來:「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珊珊被那個會長追走嗎?」

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不可能吧?班花又沒有那種傾向……」霓虹燈聽到我的話,顯然不太認同,不過在他講話之前小晴就先開口了。

「誰說的?」小晴現在坐在一邊的窗台上,笑得很惡劣:「女孩子的彈性是很大的,當身邊的男人太沒用時,暫時喜歡一下女生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像我以前也常常接下T寫來的情書啊。」

「看吧!」金承浩顯然把女鬼的話奉為最高指導原則,現在更緊張了。

「她的話你也信啊?」這句話換來女鬼的飛踢,不過明明就是事實啊:「收到T寫的情書和被T追走本來就是兩件事。你每天都收到那麼多封情書,請問你有因此愛上誰嗎?」

「這是兩回事啦!」明明就是一回事,金承浩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完全瘋狂了:「要是會長真的追她怎麼辦啊?」

「你想太多了,有人追不代表一定會被追走啊,何況是不正常的對象?」

「就算真的是那樣……」金承浩現在看起來很委屈:「可是要是真的發生了怎麼辦啊,誰說絕不可能?」

「少來,我就覺得不可能啊……」我就是覺得沒有說服力,要是那個會長是鬼了就算了,但她可是個人類啊。

「我不管!你不幫忙你就是不愛珊珊!」金承浩不知道在搞什麼,竟然冒出這種毫無邏輯的話來。


「誰理你啊?」我立刻轉身想走回教室,但金承浩硬是拖住我。


「我不管啦!你要講義氣啦,你一定要想辦法一起進學生會,要不然你要我怎麼辦!」霓虹燈也許是太緊張導致腎上腺素分泌,力氣突然變得很大。不過這麼一講就露餡了,其實說到底他最擔心的是怎麼可以只有我一個衰吧?


「誰要跟你講義氣啊,我跟你沒有這種關係啦。」本人當然是誓死掙扎,為什麼我要沒事找事做?難得這種衰事沒到我身上,自己幹嘛去找它來?

「我不管啦,我已經幫你報名了!如果你不去參加選拔的話,我就叫我姐寄一隻嬰靈給你!」金承浩顯然是嚇瘋了,這種話竟然都講得出來。

我才不相信他講得出來,不過本人突然注意到一個不太對勁的地方:「什麼選拔啊?」

「會長說她還欠一個成員,所以要辦招募人才比賽啊。」一沒掙扎,這傢伙馬上拖著我向前衝:「放心啦,一定沒什麼人要加入學生會,你穩上的啦!」就是這樣我才不想去啊。

「我又不是什麼人才,你還是放過我吧。」說完這句話,我立刻往教室跑。

「喂,別怪我沒告訴你,聽說學生會每年都會生出一對情侶欸!」這句話停下了我的腳步。理智上我告訴自己這不可能,但是情感上我又會有點擔心不幸成真怎麼辦?


好吧,就去看看啦。


一路上霓虹燈都不停的告訴我,拼死都要進學生會,要不然班花會有多危險,問題是不管他怎麼講,我都覺得他根本是在講自己很危險。


終於走到操場時我們又發現一件事:「靠,這叫那門子的沒什麼人?根本就人山人海好不好?」

「我以為真的會沒什麼人嘛……」金承浩似乎更不安了。


我們此時都兩個呆呆地站在操場入口,張大嘴巴看著人群。遠遠看得到,那個女T會長已經坐在講台上喝茶了,根本就是武則天。兩邊各站一個孔武有力的亞馬遜女戰士……可能是田徑社的吧?

而升旗台前擺了一堆水泥,我記得那堆東西是之前操場整修時剩下來的,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留在那裡。又因為不知道要找誰搬,也找不到負責對象,所以就一直放在那裡,從去年放到現在。就某方面來說,本校公務的運作速度實在是很驚人。


「為什麼會這麼多人啊?」我看著在場上來來去去的人潮,突然感覺到一陣惡寒。不管是男是女,任何正常人應該都不想進萬惡的學生會吧?


「要不然問問看好了。」金承浩現在已經有點恢復冷靜了,隨手拍了旁邊一個女生問話。那個女的一看見是霓虹燈拍她,差點沒暈倒,立刻霹靂叭啦講個不停。


「這一切都是為了社團經費啊。」從學號看來,這個女的應該也是二年級的:「全校的人都知道,只要社團裡有人進了學生會,那補助就會源源不絕。但要是完全和學生會牽不上線,那沒說補助了,搞不好還會被迫倒社!」

「不會吧,這麼黑?」上高中以來我一直都是個社團邊緣人,完全沒有想過補助這種事。

「這不是黑不黑的問題,而是社會現實。」那個女生冷冷瞄了我一眼:「學生會掌握了社團的生死大權,她的權力好比奔騰的洪水一樣,違抗統治是沒有用的,隨波逐流才是活下去的唯一法則!」


「沒人想過去申訴嗎?」一個瘋也就算了,全校一起瘋是怎麼回事?

不過金承浩馬上就幫忙說明了:「申訴沒有用啦,會長的爸爸是家長會長,聽說家裡是開醫院還是藥廠什麼的,總之超級有錢的,連校長都不太敢對她兇欸。」


這就叫官商勾結嗎?


「總之啊,只要進了學生會就像鯉魚躍龍門、醜小鴨變天鵝,想要多少經費就有多少經費,就算社員只剩一個也不會倒,享受各種一般學生連聽都沒聽過的福利,還 可以報公費旅遊、吃大餐、買名牌!」那個女生這會兒兩眼發亮,根本已經陷入狂熱的自我世界了。什麼社團經費,是個人福利吧?


「妳是什麼社團的啊?」個人好奇。

「話劇社!」怪不得講話像在唸台詞。


看見這種情況,我馬上拉著金承浩遠離現場:「喂,人多成這樣就不需要我了吧?」

「不行,還是要!」我突然發現金承浩臉色更白了:「我不要裡面只有我一個是正常男人啦!」我確定你不正常,別想太多了。

「又不見得選出來的人一定不正常。」我實在是很想走人。

「我不管!」金承浩現在瘋狂後退了:「我現在去幫你報名,敢跑我一定叫會長記你小過知道嗎?」該死,這傢伙還沒進學生會就先學會仗勢欺人了。


在他離開不久,台上的母猩猩也說話了,而且沒用麥克風,這點實在厲害:「要參加選拔的各位同學!選拔馬上就要開始了!」


現在台下立時靜默,一根針掉下去恐怕還是聽不到,不過小貓叫應該是接收得到啦。這整件事還真是越想越蠢,為什麼我非得要站在這裡參加這什麼鬼選拔呢?本人可是一點參加的必要都沒有啊。

金承浩要衰讓他自己衰,人家是挑中他又不是我。然後班花也是一點都不用擔心,待在學生會裡簡直比鎖在中央銀行金庫還保險,有什麼好擔心的?更不用說外星人適應力極強,怎樣都不會死。


現在場上雖然安靜,但在那種寧靜之後的張力才是最驚人的。每個人的眼裡都有著無比的狂熱,像是準備把所有的阻礙全部咬爛一樣。這個操場已經成了一座沒有牆的羅馬競技場,而主辦這個白痴選拔的人正是嗜血的貴族?



「各位同學!」那個無敵女金鋼的音量真的很驚人:「今年的選拔方法就是、背著水泥袋到學校倉庫,然後再從那裡提一筒水回來!」真的假的?



話才剛講出來,本校暴動了,所有的人都衝到升旗台前面,各自搶起袋子來了。目測那個一袋至少十公斤,竟然沒人遲疑,但話說回來會參加這個選拔的人本來就不正常。


「好蠢喔。」我站在原地,有點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也去搶。

「權力讓人智障吧。」小晴飄在我後面,冷冷看著在前方搶水泥的人。

「可是冷靜想想,除了某些特殊性質的社團外,大部分的社團都不需要很多經費啊,他們是來這裡搞笑幹麼?」喔,天吶,我看見有人為了先出發,竟然用水泥袋行兇,現在是在演大逃殺嗎?

「人類就算什麼都不缺,也會認為自己需要更多錢。」小晴看著那個瘋狂的人群冷笑一聲:「否則你更怎麼解釋那些想盡歪法弄來更多錢的人?」

「而且就算弄錢的方法是糟蹋自己也無所謂?」除了有自虐傾向外,我無法提出更好地自願加入學生會的理由。


而最快的一批已經扛著水泥袋出發了,我甚至還看見一個一百四十公分的女孩子跑得飛快,這是什麼世界?完全搞不清楚他們是要招募苦力還是垃圾工。人這種生物,只要是為了慾望就什麼都做得出來,有時候甚至會爆發出極端的力量來。


看著那批因為拼命而始得現場煙塵漫漫的人潮,我實在是不太想走過去,除非同是狂熱者,否則被踩死的機率一定很高。於是我索性和小晴待在原地,等到人都快離開了再來想到底要怎麼做好了。


「大頭輝!你在幹什麼啊,怎麼不跑!」在我發呆有一陣子後,金承浩又突然冒出來了:「你要贏啊!」

「贏你個頭。」我連自己幹嘛在這裡都不知道,不過操場已經快淨空了,剩我一個人站在那裡顯然很奇怪。


為了避免受到當局注意,我只好也跑到升旗台前,反正隨便抓個沙包走兩步,那幫瘋子很快就跑回來了。不過我走到台前才發現情況不對勁,沙包沒了,而那兩隻女金鋼已經開始在整理場地。


「別怪我,我盡力了。」我拍了拍霓虹燈,這是造化問題。

金承浩當然是一臉不甘願:「你根本是算好了……」

「想太多了好不好,這叫老天有眼。」


「怎麼動作會這麼慢?」很好聽的女聲,但會讓人全身僵直,這個聲音我以前就聽過:「連搶個水泥袋都搶輸人啊?」問題是,我又不是很想搶。

「呃,沒啊,沒有了那我就走了……」我很想直接走掉,但是被金承浩死死拉著。

「啊,看到你們兩個就讓我想到一件事。」現在那個一百五十公分,理論上應該是可愛美眉的變態女T對著我們微笑:「蓮子呢?」

「呃,蓮子,呃,哈哈哈……」這下連金承浩都想跑了,為了洩恨我狠狠踩了他一腳。有誰敢告訴她蓮子是隻貓妖啊?再說講出來不被抓爛才有鬼。

「就知道你們一點用處都沒有。」那個會長現在插起腰來,明明是很可愛,但看起來就是很討厭:「連搶個水泥袋都不會,笨死了。」


結果接下來她足足酸了我們兩個五分鐘整,一直到那個第一名瘋子跑回來。然後我也發現我認得他,那傢伙不就是籃球社的社長嗎?身高一百九十二公分,體重九十二公斤,根本就和坦克車沒有差別。


「我、我第一!」重重的把水筒丟到地上,這個大塊頭氣喘咻咻,得意地看著學生會長:「我贏了,我就是學生會的新成員!」

可惜有人似乎不是這麼想的,會長冷冷的把他從頭掃到腳,再從腳掃到頭,接著冷冷拋出一句話:「誰說的?」這下大塊頭傻眼了。


「可是我是最快的啊!」


「也是最笨的,想都沒想就開跑,豬啊你?」籃球社長已經氣到脖子整個紅了,更不用說臉了,要是他是美女的話,情況也許就不一樣了吧?


「那妳是要怎麼樣?」他真的火大了,狠狠瞪著嬌小的會長:「給個交待啊!」


「交待啊?」會長開始東張西望,接著突然把手指向我:「啊!學生會當然不用笨蛋,沒跑的才是最聰明的,就他了。」什麼?我呆在原地,霓虹燈則笑到差點趴地。


在還我來不及反應前,就被那兩隻亞馬遜戰士硬是拖離現場,眼尾只來得及瞥到籃球社社長怨恨的雙眼。我們就這樣走到某間空教室,一路上還要接受奇異眼光的洗禮,霓虹燈我和你沒完沒了!


在我們終於停下來以後,會長這才轉過頭來,看向操場方位,露出得意的笑容:「哼,難得留任一年,誰想看那種人的臉啊!」就因為這種理由妳無視比賽規則?還編出那種會害我被怨恨的理由來?

「會長,那他就是新成員囉?」不懼丟臉,硬是跟著過來的金承浩馬上發問。我同時在心裡不停的祈禱不要不要……

「隨便誰都可以啦,不要是他就好了。」會長現在插著腰,面無表情的看著我。

「喂,妳不要這麼隨便好不好啊!」我必須要讓她放棄這個決定才行:「我完全沒有優點,妳還是選別人吧!」講出這句話的同時,我同時揮了一下空氣。誰叫有個女鬼故意在旁邊猛點頭。

「我那有隨便?」現在變態女T雙手一擺,拿出故作天真的表情來。

「妳明明就很隨便,現在操場上還剩一堆人要怎麼辦啊!他們都是妳叫來參加活動的欸!」我簡直要昏倒,為什麼我會這麼倒楣?


聽到我的指責,她的臉立刻垮下來:「那我問你,有人付我錢嗎?」

「呃,沒有?」應該沒有吧?不過我也無法確定她有沒有收報名費。


「笨死了,當然有。」現在她得意的看著天花板:「我收了老吳的錢,答應要把那堆水泥搬到學校另一邊!」天啊,太卑鄙了。

「等一下,那提水回來是要幹嘛啊?」金承浩突然沒頭沒腦的問問題。

「沒幹嘛,只是覺得不能讓他們太輕鬆而已。」


真是太賤了:「然後說老實話,因為想起某件事來,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選你。」看著我的表情,會長突然露出燦爛的笑容來,這讓我打了個冷顫,話講得這麼噁心一定不會有好事。


「因為你的狗很可愛。」


她講出這句話的口氣就像個天真少女,完全不像當初那個踩狗尾巴的人。這句話讓我的下巴差點垮掉,當初帶哈利到她面前是指望轉移她的變態注意力的,誰知道現在卻成為我掉入地獄的鑰匙。


場上的人那麼拼死拼活,結果繳了錢還被丟在那裡。然後我什麼都沒做,竟然因為一隻狗而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看來有時候做人真的不要太汲汲營營,該你衰的就是會衰,別妄想要閃開。


「好啦,養狗員,以後你的工作就是每天帶那隻哈士奇來,專門給我玩。下禮拜一就把它給我牽過來知道嗎?」講完這句話,她就開開心心頭也不回的走了,那兩位亞馬遜女戰士當然也跟在後面。


這真是太好了,在賣笑的、小天使與計算機之後,本人也以養狗員這個職位莫名奇妙被迫加入這個暗黑學生會,原來本人已經衰到站在那裡都有事?


我現在終於明瞭為什麼社會一定要步向法治而不是人治,因為人治就會發現像現在這種情形,沒有任何的準則可以遵循。但很該死的是,我又突然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學生會長也是依照規定由全校選出來的喔?


該死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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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嗚,開學後爆忙

還在混沌,包涵個一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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