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27日

龍蛋 Ch2.



「世人都曉啤酒好,泡沫滿杯喝乾了呀喝乾了……」

「噢噢噢……呼答啦!」


  正當沙拉穆和教士們開心地舉杯唱歌時,旁邊的聖火祭壇突然一陣烈火沖天,直竄屋頂還順便燒掉旁邊一大塊上好的絲綢幃幔。緊接著伴隨一聲轟隆巨響,石造祭壇竟裂成兩半倒下來,沈撞擊聲迴響在神殿裡,聽來莫名嚇人。


  沙拉穆和教士們一下子楞在當場,酒都醒了大半。裂開的祭壇中間,散落一地的炭火兀自零星燃燒,將皮毛地毯燒出好幾個洞。但發生了這種事,沙拉穆放在壇中的大蛋依然好端端立於地面,發著鮮亮紅光,上頭的金色紋路也開始變得閃閃發亮。

  「呃……」

  就在他們來得及反應之前,大蛋發出啪啦啪啦的聲音裂開來。一隻長著鱗片的小小腳爪踹開碎裂殼片,接著從裡頭搖搖晃晃爬出了……一條紅色蜥蜴?


  如果不算牠頭上的角和背上翅膀的話,那應該是條蜥蜴沒錯……吧?在沙漠裡用三隻腳跳來跳去的那種,只是這隻好像比較大……啊哈哈,反正沒有粉紅色大象那麼大,沒問題的啦,沙拉穆下意識的躲進了內心的小花園,至於神殿裡的教士……


「都去了了啊……龍、龍、麵神保祐有龍啊!」教士之中的某方人發出尖叫。

「拉麵拉麵拉麵!龍入侵神殿了!」

「520狀態,520狀態,超自然大規模毀滅武器!」

「衛兵!衛兵都到那兒去了!」

「快點呀,說好的緊急逃生門呢!」

「總部會計上個月說香油錢都沒那麼多,蓋了會賠本取消計畫了啊!」

「那秘密通道呢?我們連鎖麵神神殿一定會有的秘密通道呢!」

「神殿的秘密通道都統一規格蓋在祭壇正下方的機關石板裡面。」


此話一出,哀鴻遍野,因為祭壇正下方的機關石板上面目前正坐著一頭龍。


  處於眾所囑目,紛擾環境中的小龍眨了眨綠色的眼睛,似乎不把身旁的教士群放在心上,而是轉頭直盯著沙拉穆瞧。那眼色就像托勒密產的祖母綠般,看得他不由得心中一凜。小龍晃晃腦袋,對著沙拉穆張開嘴巴叫了聲:「咕嘰!」


  這時候算好時間認定事情應該結束了的衛兵們,終於帶著武器衝了進來,傻頭傻腦大吼:「發生什麼事?」

  
「龍!龍!520狀態!快點把牠拿下啊啊啊!」驚恐的教士們一個個拼命往後縮,手伸得長長的只是指著小龍。衛兵隊長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單純,雖然照慣例這個時間『意外』通常已經結束,但今回竟然不是強盜而是……


「抱歉。」衛兵隊長放下武器,空出一隻手來搔了搔頭,他覺得有些誤會必須先澄清一下:「可是你知道,我們合約不包括處理魔獸,比如龍,那怕剛出生的也一樣。」

  說著他從口袋掏出一個捲軸,當場展開來:「根據神殿護衛法則第五條第四項,神殿衛兵的值勤範圍,包括酒醉滋事、異教徒示威、還有一般的強盜和小偷。注 意了,完全沒有提到龍。何況自古以來龍都是屬於勇者的職責範圍,這事衛兵幹不來,保險也不理賠,所以請你們去找勇者吧。」


說完他們轉身便要離開,卻被教士們擋下來。


「你們每個月收那麼多保全費,一天到晚坐在那邊翹二郎腿喝酒打屁看鬥雞對美女信徒吹口哨,現在出了事情竟然……」

「話可不能那麼說,當初簽約時堅持要COST DOWN的是你們,給多少錢辦多少事,我們已經非常盡力在吹口哨了。」

「你說什麼!你們的血液裡完全沒有榮譽這種東西嘛!」

「濃郁?血太稠會生病吧?我們是健康的好衛兵,每年體檢都有過,保證沒有這種問題。」

「不是那個濃郁!」


  於是教士與衛兵開始激動的討論起榮譽與濃郁在語言學上剪不斷、理還亂的複雜關係,至於此時此刻的沙拉穆呢?好不容易脫離粉紅大象世界的沙拉穆,終於想起他其實對龍啊什麼的根本沒概念。只是方才看著教士驚慌失措的模樣,一時間被氣氛迷惑跟著亂了套,才會怕成那樣。


其實他也沒有那麼怕啦,只是有點擔心自己身上會發生什麼不幸而已啊,真的沒有那麼怕啦……結果沙拉穆又怕又想看,究竟蛋孵出來的是什麼東西呢?好奇到不行,最後他乾脆躲到一張翻倒的桌子後面,伸長脖子瞧向蛋裡爬出來的生物。只見那紅色蜥蜴正慢條斯理,好整以暇地嚼著蛋殼。


  緩慢的,優雅的,龍終於吃完蛋殼。無視快要上演全武行的教士與衛兵,牠咕地嗝出一朵小小火花,拍拍翅膀,接著竟直直朝著沙拉穆爬過來。


  沙拉穆尖叫一聲,這時才想到要跑。但小龍圓滾滾的小短腿卻比想像中靈活許多,一下子就竄到他身上,猛力踩過重要部位更令他全身僵直。於是經過不很漫長 的旅程,小龍終於橫過沙拉穆的背,安心嘆了口氣後便趴到他的肩上,閉起眼睛,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這種生理狀態一般稱之為打呼。


  這下沙拉穆可不敢再叫了。教士和衛兵們都害怕的動物,現在就趴在肩膀上!我的肩膀上!我自己的肩膀上啊啊啊!

 
 「呃,我現在……」縱使內心百轉千迴想要瘋狂大叫,但殘酷的現實仍令沙拉穆大氣不敢多喘一下,更別提移動肩膀了,他只得彆扭地屈起手臂指向小龍:「會死嗎?」


    原本爭執不休的教士與衛兵們這時一起轉過頭來,看著盤在沙拉穆身上的小龍,還有它可愛打呼的模樣(當然在他們眼裡這畫面並不怎麼可愛,反而比較像蜘蛛保鮮食品動作的小龍版本)。

  
時間似乎停頓了那麼一下子。


「哇啊啊!不要過來!不准過來!」

「麵神啊,離我遠一點!帶那鬼東西滾到世界的盡頭!」


  不知是誰隨手抓了個啤酒杯就扔。接下來雜物在半空中此起彼落,雖然準頭大都挺差的,落點總離沙拉穆約略有個幾呎那麼遠,不過也已經夠他感受生命的威 脅。無論是被教士專用尺寸的啤酒杯還是特大號拉麵碗砸到,又或者更不幸被顯然離開打鐵鋪後就從未消毒過的衛兵長矛射中,可都不怎麼好玩。


  「啊啊啊啊!你們夠了,別再打我啦!」雖然肩膀上的小龍讓他作不出抱頭的動作,沙拉穆還是一邊努力保持下身狂奔上身不動的體能分裂模式,一邊縮著脖子尖叫:「明明是你們叫我把蛋放在祭壇上的,現在搞成這樣神殿要負責啊!」


  這話似乎打中了什麼東西,只見教士長嗯啊一聲,停下動作。他眨著眼睛,捻了捻鬍子,感覺頭上至少三根蠟燭點燃了,正散發著智慧的火光,一切都要感謝麵神的指引。


教士長揮手要其它仍企圖用扔東西來武裝自己的傢伙停下動作。事後回想起來,沙拉穆會說教士長露出一付八隻手同時在打算盤的陰險表情。可惜他當時過於慌張,只滿意自己終於不再是活靶,顧不了這麼多細節。


  「嗯,沒錯,是我們請你把蛋放到祭壇上的。」教士長說;「可是,注意這個可是很重要,可是你根本沒告訴我們說你帶來的東西是顆龍蛋。這種邪惡的東西根 本不應該進入神殿,我要以攜帶高危險違禁物和褻瀆神靈的名義判你罰金。還有私人立場建議,你最好趕快把牠帶走,以免罰金加倍。」


「可是我……」

  
沙拉穆辯解的話還沒出口,旁邊的其他教士便像合唱團似的大吼:「對,對,沒錯!快把牠弄走!」「都是你啦,全都是你的錯!」「褻瀆!褻瀆!」「罰金!罰金!」「業績!業績!」「年終!年終!」


沙拉穆第一次發現,教士眼裡全鑲了錢,或者至少那個想像畫面相當鮮明,直追粉紅色大象了。


  「喔對了,別忘記你帶來的龍還弄壞了神聖的祭壇,堵塞逃生口更是罪加一等,我們稍後會把罰金與賠償請款單用飛鴿傳書快遞到你家。」看著沙拉穆為了避免罰金以等比級數增加,可憐兮兮又異常快速的離去背影,教士長沒忘記補上最後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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