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月4日

(1)幽靈少女

事情是從一個月前開始,假如你看過李心潔演的見鬼的話,你大概就可以了解是怎麼一回事,只是她移植的是眼角膜,我移植的是一顆心臟。

和一般的心臟病患不一樣,其實我從小到大都是一個非常健康的人,那為什麼我會淪落到要移植心臟的地步呢?那都要怪我媽,不是我要怨天尤人或是怎樣,而是那實實在在是我媽的錯!

她一向很愛買大補丸、維他命之類的東西,但我想不到她這一次會買減肥藥。她雖然不瘦,但我老爸也從來沒有嫌過,所以她也一向不在意的又吃又喝,也許是隔壁的王媽媽又跟她說了什麼吧,她突然決定要減肥。

她不知道從那裡買來了那些藥,然後打破了瓶子,再隨便裝到另一瓶,最後把給它忘了,一個月後再告訴我那是善存叫我吃。雖然我不是什麼乖小孩,但也不會為了吞一點藥和她起爭執,早知道我就絕不會相信她!總之我就這麼吃了二個星期,接著某天早上我就暈倒了。

送到醫院去的結果是心臟瓣膜受損,不換心一定沒救,我媽嚇死了!但不知道是幸與不幸,沒等一個星期我就換到了一個心臟,雖然報紙新聞老是告訴你心有多難換,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換到了!手術後我平安的過了七天,恢復的速度讓醫生都忍不住放鞭炮,該死!我早該知道不對的!


因為七天後她就來了。


她很漂亮,還不是普通明星的那種漂亮,而是仙女下凡的那種漂亮!我知道我的詞彙相當缺乏,但那真的是我當時的想法,我一開始真的以為她是仙女或天使之類的!之所以沒想到是鬼是因為她很漂亮,然後仙女跟天使也都一樣會飛。但結果第一句話就破功了,因為她的第一句話是:


「你把我害的好慘啊~~~~」


我當時真的傻眼,除了我完全不認識她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我想不到這樣的美女竟然會說這種像是中國民間故事裡的話。當時我還沒想到她和我的新心臟有關,我 還以為她是來跟我要病床的,看著她哀怨的眼神,我又不能下床,只好呆在那裡。也許你會好奇為什麼我不會怕,老實說就是因為太超現實了,然後她又是個美女。

假如來的是一個七孔流血的吐舌頭女鬼我可能會當場需要再換一顆心,但來的卻是個美女(雖然確實很兇)。她除了離地三十公分然後瞪著我以外沒任何問題,所以我也就有時間好好的思考我應該要怎麼辦,我的第一步很現實,那就是我得先搞清楚她和我到底有啥關係。


「妳是誰?」


聽見我的問題她也沒猶豫,「我是你那顆心臟的主人。」惡狠狠的眼神說明她是個厲鬼。

我立刻明白整件事的原因了,但我也很了解,要不是她已經沒救了,那心臟怎麼會到我的身上?於是我決定據理力爭,就算要我胡說八道也行,因為我還不想死。
根據各種鬼故事,我覺得我有義務要好好告訴她「妳已經死了」這項訊息,好讓她早日投胎。

「可是妳已經死了啊!」我做出無辜的表情,雖然我知道她不太可能理我。

「不!我還沒死!」一聽到死字,她突然變得更兇狠了:「我只是腦死,不過你放心,很快就該你了。」現在我確定,她在冷笑。

我看看時鐘,已經3點了,根據鬼片定理,我只要撐到天亮就平安了,所以我決定死拖活拖,一定要看到明天的太陽。


「妳到底是為什麼腦死的?」


曾經聽過一個說法,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部小說,我想靠一部小說撐個兩個多小時應該是沒問題,再說美女的人生一定多釆多姿。

「我出了一場車禍。」她的臉色有些難看。

「妳被車撞嗎?」我一定要拖時間才行。

「不是,我是因為車門沒關好才會摔出去的。」她的臉色更難看了。

「真是不小心啊,不過怎麼會車門沒關好呢?」雖然很同情,但這好像和我對車子的了解不太合,沒關好不是會叫嗎?

「因為當時他們太緊張了,再加上有一道門本來就沒關,所以他們也沒注意到我這邊的門沒關。」她開始有些傷感。

「為什麼會這麼急呢?」她開始講起自己的故事,我要儘可能的拉長它才行。

「因為我被花籃打到頭。」她又開始生氣了。

「為什麼會被花籃打到頭?」我要冷靜才行。

「因為寵物研究社的社狗跑進來玩,嚇到我們社團老師,他推倒花籃然後打到我的頭。」

「這和車門沒關有什麼關係。」我有一點好奇。

「老師要開車送我去醫院,但是因為一堆人也想要跟卻坐不下就開始吵架,老師一急就直接踩油門,結果就一邊門沒關起來。」

「但妳還是可以注意到自己那邊門沒關好吧?」

「我當時流了很多血!」她又開始生氣,「我只不過是想靠著門竟然就這樣摔出去!」

還真的蠻驚悚的,但是整合起來她的死因卻很奇怪,可是和我要換心的原因一比,這好像就沒什麼了。

「但是妳已經死了啊!還是趕快去陰間報到吧,要不然會被當孤魂野鬼的!」以上這句話來自中國民間傳奇。


「我已經去過了。」聽到陰間兩個字,她突然爆出青筋來。


這會兒我真的嚇到了,我張大嘴巴看著她,想起手術至今已過了七天,今天如無意外就是她的頭七,她、該不會是回來索命的吧?

正當我開始想叫她去找動手術的醫生時,她又說話了,不過基於篇幅的關係,我就不再把她的一字一句全部覆述,而是說出我記得的大綱。

話說她一靈魂出竅就看見我的移植手術,她正在疑惑的時候就感覺到有一股拉力,等她回過神來她就出現在一個對伍裡等著排隊進一道門,守門的正是有名的牛頭馬 面。沒等多久就輪到她,報上了名字後牛頭馬面卻臉色怪異(不要問我為什麼她看得出牛頭馬面臉色怪異,因為不正常的是她不是我),她開始覺得害怕,小聲的 問:「怎麼了嗎?」

「有點小問題,那就是妳的心臟還在動。」說話的是牛頭。

「我想那是因為我的器官移植給其他人了吧。」她相當的平靜,這種處理法是她早就和她父母談好的。

「嗯,我們知道,但是這和陰律不合,妳還沒死啊!」

「我已經腦死了好嗎?沒有腦死是不能捐器官的!」她試圖用科學定義來說服牛頭。

「我們當然知道這種情況,但是還是和陰律不合啊!」牛頭有些尷尬,「妳看!」他拿出了一本陰間小六法,翻到了「鬼門出入管制法」


第一條 (1)死者才可進出鬼門。
(2)法力強大者不在此限。


「那又怎樣!我已經死了啊!」她看著牛頭。

「不是叫妳看第一條,是第二條!」一旁的馬面說話了。


第二條 心臟停止跳動者視為死者。


看到這一條她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可是我真的已經死了啊!不管陰律怎麼規定,死了就是死了啊!」她瞪著牛頭眼神很可怕。

「可是陰律規定心臟停止跳動才算死亡,腦死不算。」牛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該死!早在移植手術剛出現的時候就叫他們要修法了!搞了那麼多年還是沒修,現在叫我們怎麼做啊!」馬面相當生氣。

「那我要怎麼辦!」她看著馬面,牛頭是不用指望了。

「讓她進去吧。」馬面嘆了口氣,對著牛頭建議。

「不行!我們要依法行事!要不然出事你要負責嗎?」牛頭尖銳地看著馬面,後者馬上保持沈默,像是從來沒有講過話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後面越來越吵,原來整個隊伍已經排到了看不清的遠方了。


「我看妳等一下吧,我們先處理後面的人,等一下再來看看要怎麼辦。」

馬面看著後面的長長隊伍提議,這時她也看向後面那些死得相當誇張的猛鬼們覺得不要擔誤他們比較好。於是她馬上就退到一旁去,一直等一直等,等到隊伍快結束時牛頭馬面竟然開始收東西了!

「你們在幹嘛!」她馬上衝到鬼門關前面。

「我們要下班了,時間到了。」牛頭毫無歉意地繼續收:「妳明天再來吧。」然後牛頭馬面兩個……動物?就關門走人了。

而她就一直等著等著,直到隔天門又開了為止,但因為突然來了一群死相很慘的鬼,所以馬面就請她到一旁再等一下。於是她就一直等一直等,轉眼間牛頭馬面又開始收東西了,他們根本忘了她!

她這次火大了,立刻衝到前面大吼大叫,這時牛頭又說話了:「我們也不知道要整麼辦,等到明天我們再幫妳呈報上級處理。」

「為什麼不現在去!」她快氣瘋了。

「他們下班了。」牛頭理所當然的回答。


第三天她得到的消息是剛報上去,上級正在處理。


第四天上級說要研究看看。


第五天上級說要再呈帶報上級處理。


第六天上上級說要研究看看。


第七天上級來了一篇公文說明這個情況和地府大會第3647號草案一樣,等到草案通過了以後才能處理現在這個問題,在草案通過前沒有陰律可以處理。


「那我怎麼辦!」她氣極敗壞的大叫,簡直要把鬼門關拆了。


「等囉!」牛頭一臉不關己事的表情,我還真想知道牛要怎麼擺出那個表情。


「要等多久!」


「現在地府大會正在審第452號法案。妳大概再等一百年吧。」馬面同情地看著她。

「再等一百年我的心臟早就停了!」她氣得飄上飄下。

「那不是剛好?」牛頭面無表情,這才是正常的牛不是嗎?

「那我現在怎麼辦!」鬼門關快被她震垮了,我猜。

「嗯,反正今天剛好是妳的頭七,你乾脆就回妳心臟旁邊等吧。」馬面揮揮手,她就猛然出現在我面前了。馬面,你去死吧!

「媽的,為了區區一顆心臟,叫本小姐一下跑陽間一下跑陰間,你死定了!」她露出忿恨的表情,天啊!這關我什麼事啊!

「你知道嗎?這幾天我一直想,心臟不停,我就自己讓它停啊!」她緩緩飄過來,
陰冷的笑容出現在她的臉上。

「等、等一下!」我的腦袋在轉,它這輩子從來沒動得那麼快過!


「雖然妳殺了我就會變成真正的死人!可是想想!變成死人之後,要不是上天堂下地獄就是去投胎,先不管妳原本有沒有資格上天堂,總之等到妳殺了我就一定沒資格了,有必要嗎?要是妳殺了我之後就得下地獄或投胎做豬怎麼辦?」

我一口氣說了這麼多,突然間相當的感謝我媽平常逼我陪她看了很多戲說台灣之類的電視劇。可是話說回來,我現在得說這種話保命也是她害的。


「你這麼說也對…」她也開始思考了,我更感謝她是個冷靜的女鬼!


「好吧,為了以後著想,我還是不要急躁好了。」她已經完全平靜了,不知道想到什麼,她突然露出微笑。


「反正我也不能回陰間了,以後我就待在你的身邊吧。我想我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要相處了,我的名字叫梁佳晴,請 多 多 指 教。」


她露出笑容,我則發誓我這輩子絕不再吃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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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喜可賀的第一回複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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